了看,发现这地方不算太大,不然真要叫人怀疑是不是分错了。
梁氏和李阿娘自进去收拾,梁羡玉留在了门口,对孙吉福了福身,淡淡道:“多谢孙虞侯出手相助,事了后必定重谢,此番没事了,请先回去吧。”
孙吉早在她戴了笠帽之时就埋了根刺在心里,此时见她赶自己走,平生许多怨气,委屈了起来。只是这样的大雨之中,总让他想起路上遇到的那些因为水灾生离死别之人,他这样的委屈似乎是不值一提的……正要狠狠心走了,见她脸上是那样平淡,一点儿情绪都不叫他看见,心里更加满是酸涩,忍不住道:“阿玉,你听我说两句话,好吗?”他抬头看站在石阶上的她。
梁羡玉没说话,只看着他。
孙吉自嘲地笑了笑,“我就当你默认了”,随后他认认真真地将孙三和他家里的事说给了她听,也将自己可怜的自尊摆在她面前,由着她审判。
梁羡玉有恍然隔世之感。
如果他在孙三判刑的那天将所有事情坦露,她也许仍会选择放弃他,咒骂他,憎恨他。但愤怒之后,发泄之后,意味着事情告一段落,她也许不至不原谅他。可现在她已经从之前由情意编织的美梦里醒了很久,听了这些,只能发出一声“哦”的回应,也许有怅惘,却很难再起什么波澜。
“大姐!”梁氏忽然出现在了门后,拿出油纸裹住的一包东西,在梁羡玉耳边道:“你去拿给他,小孩子家家的说些气话也正常。”
她将那日梁羡玉的牢骚听在耳中,见了眼前这曾在衙门见过的高大齐整的郎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是为了过去那些事别扭上了。可她和李阿娘今日才被这郎子救出,觉得他倒也不是那般不堪托付,有什么前尘旧怨,都算清楚了就是了,别成了个解不开的疙瘩。
梁羡玉接过的瞬间,生出些许熟悉之感,微微一愣。
她走下了台阶,在屋檐能遮蔽到的最远处止步,叫孙吉过来些。
孙吉一步步走了过去,撑着悠悠荡荡的伞,似他难以置信的心。
梁羡玉把油纸包压在他左手上,仰头朝他释怀地笑了下,“你有你的难言之隐,我也有我的立场抉择,今日受了你的恩,我们也算两清了吧?”
孙吉眼瞬间红了,转过身,夺步而走。
在他即将走出巷口的时候,梁羡玉突然叫了声,“孙虞侯,从前的许多事,多谢你了!”
孙吉抹去了一把扑在脸上的雨水,走出了巷子。
雨越下越大,路上不时经过步履匆匆的人,都在说这天象比十年前还怪,只怕百年未遇,田里剩下的粮食都收不上来了,收上来的也晾不干了,今年只怕会淹死饿死不少人。
梁羡玉怔了会儿,走了进去,和家里人一起收拾起来。
这宅子说大不算大,但走向朝南,正房偏房院子一应俱全,尤其院子还不小,种了几棵芭蕉树,泥土才翻新的样子,只怕是新移栽过来的。也不知店宅务是怎么分的这房子,能把这样好的分给她们家。
梁羡玉和家人商议之后决定,一家人还是挤在一间偏房里就好,不要把别人好好的房子住乱了,况且这明显要成灾的天气里住一起也方便照应。
赵丁和那暗卫自然被她打发回了雍王府。
到了夜里,和梁氏在地上打了铺盖的梁羡玉听到雨小了些,那雨滴落在芭蕉叶上的声音也小了,滴滴答答地响着,绵绵不绝。像出自名家的曲,配上词便能缠缠绵绵地唱开去。
她不由想到了向北边以外一路走的殿下。
也不知殿下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遇到什么艰辛?不过他身边有人护卫着,应该没什么事的吧?
可这般极端天气,谁又说得准?比如殿下把笠帽给了她,雨照样也会下在身上,谁能保证灾情不会在他身上重演?
想问赵丁究竟在她身边多久的想法反倒被这些有的没的压了下去。
天快亮时,一声响雷将梁羡玉惊醒,她听见屋外风雨遽然大作,在床上睡得好好的二姐也被吓得哭哭啼啼地要娘。
梁羡玉看了眼窗外阴沉沉的天色,心像是被什么慢慢扯紧了,透不过气来。
等到正午雨停了些,她忙去雍王府附近打听了会儿消息,只这些人见不到雍王殿下,谈的也不是殿下的事。她便先去了解库一趟,回来又经过了雍王府,想着万一能听见什么。谁知才走近王府前的那条街,便听见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昨夜那场雨,叫亲王府里的一处院落塌了,里头埋了不少人,挖出来时都没气儿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有亲戚在里头当差,也帮着挖人了,那院子叫储青院,好似是王府里的侧妃娘娘住的!”
“那不就是宗家娘子?怎么,她竟被压死了?”
“嘘!小声些!不要命了!我和你偷偷说,那倒塌的木头堆里,可挖出了宗家娘子的衣裳头面,都穿在人身上,你说,这不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