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颇远,请二位医师速与我同去。”
待三人走后,苏言止一把推开怀中的柏慎亘,理了理衣袍,问道:“你与裴知有多相熟?”
“倒也谈不上有多相熟,同为落榜士子,约莫算个同病相怜之人吧。”
柏慎亘神色怪异的瞧他一眼,挑眉道:“你莫不是要说我与他同为南曲熟客,便是知己吧?”
苏言止甚是无语,长叹一声道:“柏二,你该是毒坏了脑子吧。”
“我?荒唐!”柏慎亘举起拳头,作势要揍他。
苏言止扯着嘴角,赔笑道:“正事,正事!我有要紧事问你。”
“何事?”柏慎亘立即放下拳头,凑耳去听。
“倒也不必如此近。”
苏言止抬手抵着他的脑袋,低声问道:“裴知从何时开始便不吃酒了?”
“不吃酒?”柏慎亘似被问住了,瞪着眼睛顿了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怎会不吃酒?他可是嗜酒如命啊。”
“不,”方说完,他又否定道:“他确实戒了酒,大概是在楚围走后,他便戒了酒,说来也奇怪,那般爱酒之人竟说戒便戒了,我猜,大抵是因为楚围不吃酒吧。”
苏言止又问道:“楚围是何人?”
“不知,”柏慎亘一时被问住,一字一字往外蹦道:“乞儿,才子,美人。”
“甚?”苏言止不解:“男,美人?”
柏慎亘点头:“我只见过他一面,他之容貌大概只有美之一字可以形容。”
“同颜大相比呢?”
苏言止在脑中过了一遍他认知中的男美人,颜如玉侥幸胜出。
“不好说,”柏慎亘为难道:“他比颜大多些英挺魅惑,少些温雅稚气,两相极致之美。”
“罢了,那乞儿又是何意?”
苏言止皱眉道:“他当真是沿街乞讨之人?”
“这……”柏慎亘又为难道:“也不好说,我听旁人说他是个乞儿,但从未亲眼见过。”
苏言止又问道:“那才子又是那般?也是听说?”
“这倒不是,”柏慎亘终于不再为难,将所知尽数道出:“裴知曾给我看过他所写文章,其才不在我之下。”
“你……”苏言止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之笑:“你说是便是。”
他最后问道:“除了这些便没有了?”
“……”
柏慎亘欲言又止。
“有甚,不能说?”“不好说。”
“说。”“他与裴知……”
“甚?”“相……爱?”
“谣言?”“酒后真言。”
“那便爱。”
柏慎亘陡然惊住,一时不知该答些什么,但是细想之下,却也认同。
爱便是爱,不分高低贵贱,亦不分三六九等。
未等他回神,苏言止又道:“裴知或许不是裴知。”
“……”
柏慎亘又一次哑言。
苏言止解释道:“今日,我对他使了迷香,对于裴知之名,他有不敢言说之意。”
柏慎亘惊道:“那他是?”
“楚围。”“楚围。”
怀远坊,裴家。
裴远落支开所有人,死死抓着裴知的手臂,老泪纵横道:“裴知,我儿……裴知,他在哪?”
裴知双拳紧握,话哽在喉中。
一低头,泪如雨下。
裴远落苦苦哀求道:“楚围,我求你,告诉我,我儿裴知,他在哪?”
“他在……”楚围痛哭出声:“他不在,不在了……”
“难为你扮了这么久,”裴远落拍着他的手,眼中满是心疼:“累坏了吧。”
“你啊,这些时日,处处都像他,便连这脸、这手臂上的疤,甚至声音都同他一模一样,可我知道,你不是他,他眼中没有你这般恨意。”
裴远落轻轻拍去他脸上的泪珠,劝道:“别恨,既活着便好好活着,你啊,可千万别让他自责不安。”
楚围压抑了许久,此时听人温声相劝,似是悲伤决堤,泣不成声。
裴远落揭开他脸上的面皮,攥在手中,轻声道:“裴知我便带走了,你啊,做回楚围吧。”
他方才清醒了一瞬,随后气息逐渐变得越来越微弱,但是脸上始终都挂着淡淡的笑容。
“裴知,楚围。”
在意识完全消散之前,他唤了一声裴知,又唤了一声楚围,他道:“他是我儿,你也是。”
“我认你。”
说罢,他便再次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裴知。
楚围终是抬起了头,他看着裴知问道:“裴知?楚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