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她又想起了在齐家见到的那一幕,担心道:“你如今与晏大郎同为少卿,他为人跋扈,你可要多提防着他些,莫要让他欺了你。”
“晏许?”
斜倚在软榻上的苏言止瞬间坐直身子,扶着她的手臂,紧张道:“可是他从前欺负过你?”
“倒也不是,”萧旖怜摇了摇头,摆手道:“那日我去齐家赴宴,瞧见他故意将酒泼在一个郎君身上,还出言辱骂,当真是可恶至极。”
她捂了捂耳朵,蹙眉道:“我虽站在远处,可偏生耳朵好使,将他那些污糟话全数听了去,若不是阿娘叮嘱我不要在齐家生事,我真想过去骂他两句。”
苏言止急声问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萧旖怜托脸想着,一字不漏地重复道: “不长眼之蠢货,平白费了一杯好酒,巴巴凑上前来,莫非是想勾引我不成,收了你那些腌臜龌龊之心思,我可不是楚围那破烂货,字贱人贱,活该落榜。”
说完,她掐着自己的脸,愤恨道:“明明是他故意将酒泼在旁人身上,却还出言辱骂,当真是欺人太甚。”
苏言止目光沉沉,暗自想道:“设计陷害裴知之人竟是他吗?他为何要如此做?”
安邑坊,晏家。
昔秋于镜中瞧着脖颈肩膀处的淤青,掐着舞裙,恨恨道:“今日,你便去地狱向大郎赔罪吧!”
她诡笑着拆下香囊,在补汤中洒下赫芷,搅匀捧起,一步一步稳稳向着书房走去。
“咚咚,”她敲响房门,媚声道:“郎君,补汤已照着方子熬好了。”
晏许卷起密信,藏进暗格中,两步并做一步,开门将她一把拽进了书房,险些碰洒了汤药。
昔秋护住汤药,垂眸递上前。
晏许将汤药随手搁在一旁,双手沿着她的脖颈向下描绘,低头俯身,下巴抵在她颈侧,微喘轻嗅道:“这么快便又想我了吗?从前跟在裴知身边,可真是委屈你了,你瞧着他与楚围苟且,心中很不是滋味吧?”
昔秋蛊魅一笑,勾住他的脖颈,点着他的心口,娇嗔道:“婢子卑贱,得宴郎垂怜,三生有幸。”
晏许红眼褪去一层外衣,将她抱至一旁矮榻,攥住她脑后如瀑发丝,眉梢轻挑,刻意折辱道:“有你这般尤物日日伴在身侧,他竟爱上一个男人,莫不是身子无用?”
昔秋掩下杀意,端过补汤,软身依偎在他怀中,娇笑道:“宴郎这汤可要冷了。”
“今日事繁,便不吃这补汤了,怕误了时辰。”
晏许按下递到他嘴边的汤碗,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扫视着细雪薄红,言语粗鄙,欢笑道:“你这浪荡模样,当真是同裴知一样下贱!”
昔秋望着原封不动的补汤,不甘心地摸索出袖中磨的尖利的发簪,抵在他颈侧,神色冰冷,即将刺下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急音。
“你不想见见裴知吗?”
她猛地停住,仅仅犹豫一瞬,便失了唯一的机会。
“贱人!”
晏许迅速扳折她的手臂,发簪慌乱坠地,他掐住她的脖颈,怒道:“你竟敢杀我?”
“呸,你早便该死了,大郎一生清正,聪明博学,你偷人才学,设计上榜,满目肮脏,死有余辜!”
昔秋心如死灰地闭上双眼,她并不惧死,她只后悔没能带他一同下地狱,去向裴知请罪。
“贱者自贱!”
晏许冷笑着打折她的双臂,将她捆缚在矮榻上,将一碗补汤一饮而尽,掐着她的脸,阴狠道:“我可不会让你好死!”
“哈哈哈……老天长眼啊,哈哈哈……”
昔秋状似疯癫般仰头大笑,滴滴泪水自眼角溢出,她冷眼看着他毒发,只觉天道轮回,报应终来。
“这汤,你……”
晏许质问的话还未来得及喊出口,便瞪着眼睛倒了下去,唇色乌紫,心跳骤停。
“砰!晏大郎!”
赶来救昔秋的齐遇火急火燎地撞开门,对上晏许僵瞪的双目,两腿一软,吓得瘫坐在地。
他挪腿踹了踹他,心惊唤道:“晏大郎?晏许?你还活着吗?”
“齐二郎,你日后不必再夜夜噩梦,难眠了。”
昔秋冷声笑道:“真凶已毒发身亡啦!”
齐遇这才注意到昔秋被绑在矮榻上,他哆嗦着走近,跪地替她解绑,颤声道:“你,你快逃,西南墙角有一个半人大之狗洞,被厚草遮盖着,你身子娇小定能爬出去,快,快逃,去萧家找萧娘子,她定能护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