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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坐在私人飞机的沙发上,陆环带着耳机听里面下属汇报季度投资策略的声音,脑海里却始终盘桓着陆晚时的轻语。
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最终回过神来,签署电子合同,一边兼顾下属的工作汇报。
那边忽然提到:“……对了陆董,厉宸先生刚刚与我联系,说他很高兴能与您相识,并一定会交出让您满意的答案。”
陆环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苦味让他清醒:“嗯。”
和陆晚时在露台短暂分别后,他刚刚得知视频与婚约的因果联系,心绪混乱,偶遇有一面之缘的厉宸,没来得及多想就走上去暗示他和自己交易。
他听得出来厉宸言语间对他的谄媚,以及对国内厉家的渴望:他与父亲并非主动离乡,想来和主家那边颇有渊源,才来M国发展。
做的不算好,但也不差。厉宸有想法,他就推波助澜,最好不要让他失望,把厉家搅得乱七八糟,这样厉风也没资本整天在她面前蹦跶。
毕竟,陆晚时说自己瞧不上厉风,但依然会拿他来做戏。
——做戏也不行,他看见旁人和她站在一处就觉得碍眼。
就像刚才在舞会上,他明明不想在想清楚前再靠近她,可看见他们一起跳舞,还是忍不住打断。
她说,他很慢。
也就是说,她一直在等他来。
陆环放下咖啡杯,盯着几个小时前与她相握的掌心。
在他心里,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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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时让我把这个给你。”
回到陆宅,陆环将黑色大衣外套脱下递给秦管家,顺便交给他一个被精美包装起来的礼品袋。
“应该是按摩仪,还有一些精油。”
秦管家接过大衣和礼品袋,感动的点头:“我知道,小姐和我说了,难为她记挂着我这老寒腿。”
他继而汇报道:“您之前在M国拍下的钟表已经送到家里了,少爷想要放在哪里呢?”
“我房间。”陆环随口说,又想了想补充,“卧室。”
“好的,我会规划好位置。”老管家对他走过的身影微微鞠躬,忽然感慨道,“少爷还是数十年如一日地喜欢收集各种表类……”
陆环点点头,想起什么,勾起唇角。
他走上陆宅几十年前请西洋设计师独家打造的木质楼梯,雕花繁复精致,脚步踏在暗红色的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老管家还在回忆:“记得最开始是小姐刚来陆家时送给少爷一个表盒,后来我们才发现少爷您这么喜欢表。
我当时就说,小姐和少爷心有灵犀,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刚好都姓陆,这就是缘分……”
嗯。
陆环听见他的话,默不作声地继续上楼。鞋踩在楼梯上一声一声,像在应答,又像是告诫。
只是妹妹。
陆环的脑海里闪过这句话,刚好走到窗边,他看见玻璃窗面上自己的投影,脸上的表情是那样阴沉。
像是窗外忽降的雨天。
手机响了,他站在窗前接起,是陆赟,他的父亲。
陆赟正和罗姒在京市出席某个名流聚会,政商云集,不是空闲的时候。他也没废话,单刀直入:“陆环,上次陈衷辉他们,你怎么处理的?”
“抓把柄送进去了,判了三十年。”
陆环听到他提这个名字,本就不快的脸色更黑。
“看来还是不够。”陆赟在电话那头冷冷道,“我在京市居然听人议论阿姒和晚时,我逼问了一番,是那个小杨家。
都这个年代了,居然还有人敢造谣说晚时是陆家的童养媳,还说阿姒虚荣拜金,是陆家的……”
他没将那些难听的话讲出口,停了下来安慰身旁正不平而泣的罗姒,但陆环已经能够猜到下文。
“我会处理。”他语气镇定,像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他家是靠陆氏的子公司养的,胆子倒真不小。”
“就是啊,晚时虽然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相处了这么久,我早就当她是亲女儿;阿姒,晚时,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陆赟说,“你得好好处理!”
陆环点燃一根烟。
即使他不提,他也会让这些多舌的杂碎付出代价。
他看着烟在手上燃起,在窗上倒映出红色的小点,沉声接话:“对。”
“是家人。”
是他的家人,他的妹妹,从七年前的那一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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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他刚刚二十岁,她快十四岁。
陆赟从小是个浪子,与第一任妻子商业联姻后有了陆环,二人各玩各的,直到妻子也就是陆环的生母找到真爱与之远赴异国后,他恢复单身,从此花边不断,私生子女也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