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却不尽然是风开的门。
是傅茉糖。
她那日走的干脆,如今出现的也是猝不及防。还是那副高雅矜贵、谦和温吞的翩翩君子模样,只不过今日倒没有穿小捕快的衣服,而是一袭仙气飘飘的白衣。
傅茉糖笑盈盈地看着她,忍不住言语逗弄:“采采妹妹,数日未见,你有没有片刻想过我?”
江采采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道:“你我如今不过两面之缘。”还有半截话未曾出口,倒也不必如此热情。
傅茉糖抖了抖边缘绣了几缕金线的衣袖,说:“院子里风大,江姑娘,你就不准备请我进去坐一下吗?”
江采采顿时满脸惭愧,从窗台边起身,举手请傅茉糖进屋。
“江姑娘难不成是在邀请傅某爬窗?”傅茉糖看着江采采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调侃,“可是我才爬墙进了江府,此时想走一下正门可以吗?”
说罢,她绕向门口的方向。
屋内光线昏暗,没有点灯,冷冷清清的如同许久没有人住过一般。
江采采还是站在原地,不知是哪里又想不通了,看上去怔怔的。
直到傅茉糖立在她面前,她才慢半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疑惑道:“傅大人,你也需要爬墙进来的呀。”
傅茉糖敏锐地察觉到她话语中的“也”,问道:“还有谁在我之前爬过江府的墙头吗?”
到不是爬江府的墙头,只是爬了这西院的墙头罢了,江采采心中嘀咕,但不想过多纠结于此,下意识地转移了话题:“大人匆匆而来,又不走寻常路,是林府凶案又有了新线索吗?”
“聪明,”傅茉糖笑眯眯的,打了个响指,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怀好意,“不知江姑娘今夜是否有空闲?在下想请你帮一个忙。”
啊?江采采面上不显,心生疑惑。这位傅大人看上去身手不凡,家世也显赫,究竟有什么是她能帮上忙的?
下一刻,傅茉糖就解了她的疑惑,说:“也不是要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就是烦请姑娘晚上为我留个门。然后若是我遭遇什么不测,麻烦江姑娘派人知会一下我爹。”
江采采点头表示应许,反正这西院破破烂烂,家徒四壁的,留个门也无妨。再就是若傅大人遭遇不测……
她心下一震,小心翼翼地说:“傅大人,您不是来查案为死者申冤的吗?谁会对您动手啊?”
江采采神情认真,不似作假,看上去有种独属于孩童的无邪。
傅茉糖与她面面相觑了半晌,确认了她似乎不是在反讽,神色怪异,说:“采采妹妹,又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真相大白于天下,而且林府一事牵扯重大,定会有人出面阻拦。”
只是那群灰乌鸦不要出来为好!傅茉糖心中暗自叹气。
云锦卫常年一身灰衣,又总是窃听朝中百官私密,下手也颇为狠辣,故被御史台那群大才子取了“灰乌鸦”这种带点唾骂的称号,一呼百应!
可惜灰乌鸦实在是欺人太甚。他们插手的案件,大理寺刑部一律不允许过问,还必须移交查到的所有证据。就连请出了她爹,她的顶头上司大理寺少卿也不准她再插手此事,反倒话里话外都在阴阳怪气,让她一个女儿家不要胡闹,乖乖回府寻个良婿嫁了才是正道。
因此她只能摸黑准备夜探林府,以证实心中猜想——
那日回去她反复查看了仵作的勘验记载。正如林二白交代的,林一穷后脑勺有一大块凹下去的痕迹,也吻合烛台底座形状。
只是此事仍有诸多疑点。那林一穷若是被被烛台砸死的,颅内应该或多或少会有瘀血块,可仵作查验却无此发现。反倒是他的口鼻处多有蕈样泡沫,有淡淡硫黄之味,倒像……像是溺死的。
可林二白明明已到穷途末路之时,却仍还是遮遮掩掩之态。这林府之中,必定还有古怪。
傅茉糖没有再多说,她不愿意江采采知道过多,牵扯进来。
所以她瞧见江采采似乎是被唬住了,顿时笑得乐不可支:“江姑娘,你可真好骗。我吓唬你的,有我父兄在,京中谁敢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