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娘将人一把推至窗前,很识时务的退了出去,脸上的笑容几乎咧到耳边,末了还不忘把门带上。
笑话,她可是这十里八乡说媒的一把好手。开战之前,她每年光凭媒钱就能给家里攒下一头小猪仔。
尤其是俊男靓女,新婚夫妻共处一屋,焦大娘直接嘴角与太阳肩并肩。
屋里的人,一个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一个在床边忸怩,眼神四处飘着落不到实处,额头上的汗密密的晶亮一层。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目光相触的瞬间又弹开,尤其是傅之安,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似的煎熬。
“我要喝水。”
林径霜看着他的僵硬着起身去倒水,这人征战沙场,内子夫妻在外人面前说得轻松,一到她面前就原形毕露了。
伤在肩膀处,她抬不起头,只能直着身子被扶起。身后那只滚烫的手微微颤抖着,身体恨不得避嫌到十万八千里外,两个人和床板形成一个诡异的三角形。
好家伙,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还这么嫌弃她,她不免在心中暗自吐槽。
而身后不远处饿人心中忐忑。这么沉默,她一定在怪我,才从蛇窟里出来又毁了她的清誉。她一定恨死我了。
越惶恐,越安静。
“对不起,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向他们说明 ,是我……”他向来话少,惜字如金般只吐出一两个字来,如今话一多起来连自己都嫌蠢。
林径霜等着他的下文,却见他脸憋红了也没能接下去。
“你想说什么?”她一脸促狭,此刻才逐渐放下心中的防备。
眼前这个人现在才像一个朝气的少年郎,羞涩却又明朗,终于扔掉了一身惯有的高冷面具。
“嗨,你不要太在意,不过是假装夫妻罢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面前人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一脸震惊道,“我不要太在意?”
眉毛挑起,略拔高的语气配上那一身焦大娘从箱底翻出的靛蓝色土布衣,一扫高高在上的帝王气。倒像是遇到了一个没心没肺的无情妻,心满意足后就要弃他于不顾了。
“嗯?”林径霜会意,“你不用在意那些礼法,都是匡人的死物。不过是随嘴一说,又不是真同你做了什么。”
况且,要真做了什么,看着他摆出的一副贞洁烈妇的模样,那也算她林径霜占了便宜。
“我们真要在这里住那么久?”
她有些担忧,头顶的破茅草,应当是一场雨就能刮跑。屋子里的陈设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算是虚荣心作祟,床左侧的土墙上一道裂缝,甚至能看清外边的田埂,光秃秃的淹着水准备播种。
说好的回来后满汉全席呢?现在给她流放来这儿过苦日子了!
心中幽怨顿起,这跟拖欠农民工工资有什么区别。等到伤好了,她迟早摆脱这个资本家,自己创一条生路。
“我们在这里至少要待三个月,要让陪都旧臣都以为我回不去了,才会露出他们的真面目。”他轻咳几声,伤口作痛滞住气息,“我会尽量保证你的生活,你不用担忧,只需在家好好养伤就是。”
林径霜眼底迟疑,她既不会种地也不会织布,可要说傅之安会这些她也是不信的。
破洞的窗纸外一道身影闪过,紧接着就咋咋呼呼的进了屋。
“小傅啊,你们这屋子忒破了。夜里风大,吹着你们就不好了。”焦大娘将那桶浆糊往前一推,挺起壮实的身姿,“我男人正好在家,帮着你们把这墙,这窗都补起来,过几天梅雨季也得把这屋顶加些茅草。”
她身后应声出来一个黝黑老实的汉子,与焦大娘的热情对比,那汉子便显得更为憨厚,向着傅之安腼腆一笑,而后便低下头去。
“庄里人不会说话,你们夫妻有啥事自己说就是,不要不好意思。”她将老汉往前一推,动作间透着老夫老妻的熟悉。
傅之安侧身遮住榻上的人,庄稼人没有这么多讲究,热情的紧心也是好的,只是这样不打招呼就进来难免让人不适。
只一日,焦大娘夫妻便帮着傅之安将那条墙上的大裂缝添了泥糊起来,窗户上贴上新的雪明纸。
“阿霜啊,你看这屋子不就亮堂起来了嘛。”焦大娘叉腰站在屋内,手中一块抹布将不多的几样家具擦得铮亮。
她上前几步坐在榻上,声音降低,已然将林径霜当成了知心人儿。
“小傅说你叫径霜,你们繁华地儿来的姑娘不仅长得好看,连名儿也是上口的。小傅这么俊的郎君,对你虽好,可看着还有些生,你们是何时成婚的?”
饶是接受力强大的林径霜也红了脸,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到了焦大娘眼中就全然变成了新婚小妇人的娇俏。
“甭害羞,大娘可有经验了,保准你们一个月就恩恩爱爱的。”村里的年轻人少,焦大娘一身红娘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