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洗漱好,她收好谢承煜的那块手令,动身去了军营。
天蒙蒙亮,随着鸡鸣起,新兵们尽数都在奋力训练,她环顾四周一圈,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着,等着秦子凌。
按照九江军的惯例,新兵训练都是从辰时至巳时,中间停留小憩一刻钟。江柳钦等了好一会儿,竟打了个盹儿。
总算等到中场歇息时,她才起身去找秦子凌,营中大多都是身体魁梧的汉子,秦子凌自然一眼便瞧见了她,朝她走去。
江柳钦拉着他到一个人相较少安静些的空地,问道:“昨晚可有动静?”
“还算安宁,并无大事。”秦子凌低声说道。
两人又交谈了一番。
快到一刻钟之时,一位领兵的将军突然站出来,将全部新兵聚集于一起,秦子凌也只好回了队伍。
那领兵将声音洪亮道:“想必各位都已听闻,前线战况紧急,谢将军如今腹背受敌,自顾不暇,九江州不日危在旦夕,尔等大多数都是我操训的兵,如今谢将军不在,皆听命于我!”
那些还未见识过真刀实枪的初生牛犊一时听闻主将尚且生死不明,一时人心惶惶,士气动摇。
“那要我们前去支援吗?”
“可是我们未曾上过战场,实训也不曾熟练精益,去了难道不是死路一条?”
领将兵笑了笑:“你们且放心,本将不会让你们白白去送死,只需听令于我,大军迁徙,转移阵地即可。”
众军又是议论纷纷,喧哗一片。
人云亦云,其中有几个不甚赞同领兵将话的新兵,站出队伍,不满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然各位是冲着谢将军这位枭雄来的,既是九江军的兵,管他娘的新旧,谢将军有难,我们当前去支援,不是吗?”
一个带头,其余几个一并同意的兵也站了出来。
“没错!俺虽没读过书,也晓得患难与共,而不是坐躲在背后胆小懦弱的宵小之辈!”
新兵中也有几位面露难色,扭扭捏捏,迟疑道:“可是……我是走投无路,无处可去,想在军中混口饭吃而已,我想活命啊!”
有人看不惯他道:“就算你此时不上战场,总有时日该面对,既怕死,当个火头军也罢!”
秦子凌匿于众军之中,默默观望着一切,沉默不语,他四顾环望,不见江柳钦身影。
领兵将无声打量着他们,突然笑了起来,眼底满满的阴戾,他站在武打台中,不紧不慢地来回踱步,一言不发,任由他们在地下争论。
时间过了很久,他缓缓开口,语气满是温和:“有何者?或欲前去支援,且请站于出来。”
不一会儿,众兵中三三两两几个新兵出列,领将兵看至,脸色颇为欣慰,紧接着又有一群新兵站至出来,接连不断,但也才至三分之一。
领兵将笑意停至嘴角,沉默了许久,待到零零落落几人站了出来,趁还有士兵犹豫挣扎之时,他对队伍外那群新兵说道:“不错不错,勇气可嘉,后生可畏啊!大朔有汝等者,幸也!”
队伍之中紧接着又有士兵听此内心动摇,欲上前出列。
领兵将像是看不见他们似的,挥了挥手,满脸赞赏地看向那群人。
他轻声道:“既如此,都杀了吧。”
领兵将身后的一小队精兵忙纷纷下台,拔出利刃将那些个出头的就地格杀,队伍中那些刚迈出一步的兵见此吓得猛地缩回去,带着队伍原地一动不敢动。
霎时,血溅当场,那群人中有甚者见此仍一脸不可置信,愤愤怒吼着。
“程绣春!你滥杀无辜!你今日所作所为如何向谢将军交代!”
程绣春狂笑道:“哼!他一介晚辈,也敢骑在我头上!更何况,你们的谢将军回不来了!”
“爱做出头鸟,本将成全你们!杀,给我杀!”他笑得愈发疯狂,满脸皱起如深壑的褶子。
那群人心含不甘,誓死不从,顽强地与精兵抵抗着。
“义之所在,不倾于权,不顾其利,尔等诸君子,重死持义而不饶,皆君子之勇!来啊!兄弟们,誓不从其死,和他们拼了!”
一时士气高涨,那群人纷纷顽死抵抗,绝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