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寿王李瑁在这里,杨家二姐三姐也就没有退下。闺阁女子面见外男纵然是不好听的,不过好在这男子是自家姑爷,在座的也都不是外人,便也可以少些规矩。
不多时,就见杨承欢领着一青衫男子进来,身材颀长,不胖不瘦,脸上带着笑意:“岳父岳母大人在上,小婿秦重这厢有礼了!”
杨玄琰也是笑着受了礼,又对寿王引见:“这是我那大女婿,承欢的夫君,吏部侍郎秦重。听说近来秦大人要迁任礼部尚书了,真是好啊!这位你该知道的,寿王殿下,如今也是你四妹妹的夫君了,都是一家人,又都居于京城,理应多加来往才是,切不可生分了!”
玉环在一旁听着,明白这是叔父在给李瑁递话。言外之意就是,这位姐夫自己是吏部侍郎,父亲又是即将升迁,是个可以用得上的人。如今二人为连襟,想来稍加笼络即可收为羽翼,且是非常可靠的羽翼。
寿王应该也是明白此中深意,看向秦重的眼神都有些发自内心的笑意了:“姐夫!”
秦重赶忙侧身,不敢接受寿王这一礼:“殿下!昔日与殿下共立朝堂,今日竟成了连襟,实乃我之荣幸!还请殿下不要嫌弃小可愚鲁才好!”
“岂敢岂敢!”
几人寒暄调笑之间,膳食已经摆好,众人移步至饭堂。分宾主落座之后,玉环见有不少自己喜欢的菜色,心下欢喜。
玉环位置在寿王与杨承宜中间,自小两人就要好,吃饭睡觉都常在一处。杨承宜偷偷在下面拽了拽玉环的衣服,递给她一个荷包。
玉环有些纳闷儿,不解地看向她,承宜也只是俏皮的眨了眨眼。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寿王虽然出身皇家,但宫中用膳颇多规矩,远不如在杨府这一顿“简单”的膳食用的自在舒心。
“哈哈,二位贤婿不若书房坐坐可好?我那有一副新得的冰玉棋子,手感非常,手谈一局可好?”
秦重看了看寿王李瑁,见李瑁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便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还请岳父与寿王殿下手下留情才是!”
杨夫人也笑:“你们男人家就去书房下棋消食吧,我们母女几个去说说体己私房话。”
“也好也好。”
书房这边按下不提,女眷随杨夫人来到后宅。原本是打算去玉环出阁前的院子,又恐人多会不方便。那院子虽然精致玲珑,但也比较小,人多反而显得拥挤,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丫鬟仆妇,尤其是王府来的,更不能让她们轻看了玉环去。杨夫人略一思索,将众人带到了主院。
玉环其实已经很久都没有回过杨府了,前世她出嫁不久,叔父就被陛下以莫须有的罪名流放岭南,未至便已魂归他乡,尸身仅由一张草席裹着回到杨家。婶母得知叔父死讯,痛不欲生,触棺而亡。哪怕后来她得封贵妃,李隆基为杨玄琰再次追赠官职,又对杨家满门极尽封赏,可人死又何曾能复生。更何况,前世叔父乃是戴罪之身,丧仪极其简单。李隆基甚至明言下旨,出嫁之女不得回府奔丧,而这个儿时的家在丧仪结束后不久便不知为何走了水,连她最后的一点童年也被抹杀了。
杨夫人的主院位于整个杨府最好的位置,不仅采光通风极好,就连花花草草都长得极喜人,是杨府内的风水宝地,夫妻和睦可见一斑。
一进院门直面的就是一座小小的莲花池,此时莲花虽然早已凋谢,但也有几尾锦鲤嬉戏其中,也有几分意趣。杨家虽然已经在蜀州安家十数年,但京城的宅院依旧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好处了,哪怕主人不在,也无人敢欺,也难怪李隆基要巧立名目拔除世家了。
众人进了正堂,王氏夫人端坐上首,玉环坐于左侧第一位,紧挨着她的是二姐杨承瑾,长女杨承欢坐于右侧一首,右手边是三姐杨承宜。
后宅之中鲜少有男性前来,就连小厮长随也是止步于前院。杨家家风严谨,外人是看不出内宅情形的。
待王氏夫人与众姐妹落座之后,清一色的年轻丫鬟手端托盘,上茶与果子。不同于对外,这茶都是大家素日常吃的,果子也都是各个小姐日常喜欢的样式。玉环明白婶母之意,也就更加放松不拘束了。
玉环笑道:“前几日日来阿母处请安之时我还是闺阁在室女,如今不过几日,我都已经为人妇了,竟觉得有些恍惚呢!”
王氏也笑:“说起来那时在蜀州,玉环每每总是起不来床,你大姐急了干脆搬去与你同寝,结果两人第二天都没起来,气得老爷还罚你俩写了十篇大字才算完。如今,你们姐妹也都出嫁了,阿娘也老了。”
杨承宜是个口无遮拦的,在外面有家族名誉拘着还好些,在家里说话从来都是恣意的,偏生的她嘴甜,哄的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只听她说:“阿娘还说自己老了,只看头上青丝还茂密,脸上也没有什么细纹,说不准什么时候给我们姐妹添个弟弟呢!”
这话说的属实是有些孟浪了,玉环等人俱是俏脸一红,果然王氏又笑骂道:“你这丫头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