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时只有他一人在场?没有旁人了?”
得到否定答复,沧欢更恼火了。
这是行盅家。
行盅不在,翁常死了,翁语逃了。
这不合理。
他方才气上心头无意间甩出的一句话,此时看来有些荒谬却又莫名很合理。
翁语是同伙。
“搜,四城搜,那孩子跑不了多远。”
他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盯着尸体愣神许久,才被展念一句话招回了神。
“你想问的,是无香酒坊的坊主先生?”
沧欢这才抬眸。
“我若没记错,她与先前冷宅一案是不是也有关系?”
沧欢脱口而出“没有”,下一刻就回想起来,他曾因调查冷宅案来过此处,并且还造访了行盅一位朋友。
扶醉月。
“芸香馆男人止步,劳烦展大人去与老馆主说一番,请扶姑娘出来。”
两个人迎着冷风到馆前时,夜已深了。
展念小心翼翼轻叩两下门,没听见人应,料是夜深歇息了,原想就此离开明日再议,就听沧欢在不远处朝她喊话:“有灯亮着!”
他声气很低,却也字字入耳。
展念退了几步,果然见另一处有灯火晃动。
她抬手表示明白,就斟酌着该如何与那女子搭上话。
她没思考多久,面前红墙高楼侧边传来了响动,有个声音怯怯道:“是来找扶姑娘的吗?”
展念大喜过望,然而她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就听那声音又道:“姑娘两日前就离开了,说去寻访故友,至今未归。两位请自便吧。”
木门轻轻巧巧合上了。
沧欢沉默片刻,从暗处走了出来:“辛苦了。”
真的这么巧吗?
凌书渐,行盅和扶醉月三个人几乎同时外出,恰好这期间行盅家就出了人命。
老管家平日为人和善,不像是会与谁结仇,就算是行盅和翁语惹是生非,凶手迁怒于他,也不应该轻易就放过了翁语。
他打不过?
翁语一个少年,翁常一个老人,凶手被一帮年轻力壮的干事追着跑了一天也没落网,体力与耐力绝非一般人能比——没有道理。
整件事中,没有一处是符合常理的。
凌书渐说与人同上耿山查案,却将他和所有干事都撇了下去——那他是与谁同去的?
自己当时喝多了想也没想就痛痛快快答应在山下埋伏,酒醒后居然也没觉出不对来。
所有杂乱的思绪野草一样,忽然就漫无边际起来,一番激烈的斗争之后,沧欢脑中就只剩了一句结论。
凌书渐疯了。
夜风吹得沧欢无比清醒,他以为自己最信任最清楚凌书渐性子,可现在将事情想明白了,他才发觉那人心思确实不在月章阁。
凌书渐有异心。
那他此次去耿山是做什么?
山上真有他说的“凶手”么?
或者说——他几年前协作月章阁查案却从不提加入一事,真的只是因为不堪规矩束缚吗?
沧欢不敢细想。
于是几番挣扎之后,他还是向展念提了出来:“展大人,我得再回耿山一趟。”
“找谁?凌书渐有正事要办,不可因此扰了他。”
沧欢声音夹在风声里听不太分明:“我有要事问他。这老人死因恐怕不简单,我得去与他核实一些东西。”
他把带回来的干事全留在了东城,自己一人牵了匹马就连夜赶回了耿山。
月黑风高,山上一丝动静也无,静得仿佛是被人血洗了一遍。
沧欢勒住了马,看着眼前黑黢黢的山路陷入了沉思。
他没带火折子。
“你,别睡了,跟我上去。”
他摇醒一个熟睡的干事,又讨了火折子,拎起腰间酒葫芦,一口灌了所剩无几的酒,这才壮了胆子,战战兢兢迈出了第一步。
山路仿佛比四城距离还漫长,沧欢一路不知被树藤绊住多少次,跌跌撞撞上了山,才觉身心俱疲。
月落正南,是后半夜了。
他望着火折子飘摇的火苗,摸索着靠住树坐了下来,就指使干事去探路。短短几个时辰东城耿山来回折腾,沧欢又向来游手好闲四体不勤,一坐下就感觉自己可以就地睡着。奈何耿山总归是不安全的,眼皮打架也得强撑着注意周遭,于是沧欢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我真是遭了个大罪来接凌书渐这烂摊子。
“大人,林子前头有灯火,想必就是凌大人所在了。”
“好。”沧欢□□事一语惊回神,挣扎着站了起来:“走。”
火光愈发明显,沧欢甚至已经听到柴火在湿重的雾气之中燃烧发出的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