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笑道:“自然。今日我着人去崖顶看了,山路蜿蜒崎岖,明日你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还是早作准备。”
说着,慕容瑾自怀中取出一方丝绢来放在左寻萧的桌子上:“这是我今日暗中派人虽那一队人上崖时画下的,虽然并不详尽,但总归是胜过没有。”
左寻萧疑惑的看着慕容瑾,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好一会儿才露出笑意:“多谢。”
慕容瑾笑着摇了摇头,才要说话之时,猛然听见大帐之外骤然乱成了一团,人声鼎沸之间兼带着杀伐马嘶之声。
“有人夜袭。”慕容瑾惊呼了一声,话音才落,两个人手中长剑早已经出鞘,几乎一齐冲出大帐外面。
此时,军营之中已经乱成了一团,黑夜之中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见纵马闯入军营中的人横冲直撞着。带起营中立着的火盆一并反倒,只不过眨眼之间,整个营地就已经被火照的通亮。
“分头去追。”左寻萧向着另外一个方向指了指,而后转身消失在一片火光之中。
慕容瑾向后退了几步,面前正好一个骑着马的人横撞过来。只见她积蓄了力量一跃而起,恰恰将那个人扑下马来,转身毫不犹豫的手中长剑架在那人脖子之上。
单手撑地,翻身而起。一道血红色的痕迹自慕容瑾的刀刃出扬画出来,而那一道霜色身影已经跃上了马匹,追着正在准备撤离的骑兵之后而去。
直到三更时分,天色渐渐的放明的时候,俨狁的部队才逐渐呈阶梯型撤退。
“各队清点人数。”左寻萧站在营中喊着。他的身上满是血迹,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看着满目疮痍的营地,心中怒火不由得涌了起来。
他之前为了防着俨狁的夜袭,已经与慕容瑾定下来严密的阵型,如何还会如此轻易的被俨狁突破?
左寻萧的目光在营地中转了一圈,眼眸蓦然凝了起来,一把抓过从旁边经过的传令兵:“慕容将军呢?”
“没,没见到。”
左寻萧放开那个人,细细的琢磨着这一次的夜袭。马队打头阵,后面是步兵掩杀,及至撤退的时候又是重甲军队殿后,丝毫不乱。那个俨狁的部落首领果然不简单,不仅仅有勇,谋略也确然是胜人一筹。只是,他们未免对王朝军队的布阵太过熟悉了。
蓦然,一阵马蹄声响起,营中才缓过魂魄来的兵士再度腾起焦躁恐惧的情绪来。
左寻萧的手握住长剑,看着那单枪匹马的人渐渐在晨雾中变得清晰。正是一身戎装的慕容瑾,马鞍之上悬着一个头颅。
“吁。”慕容瑾在左寻萧的面前勒住马,翻身跳下马。
“你单枪匹马去追他们?”左寻萧的声音有些冰冷,心中却暗自庆幸她的安然归来。
慕容瑾指了指马鞍旁边的人头:“既然是奸细,还是除了比较好。”
左寻萧上上下下打量着慕容瑾。她的长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霜色了,如今只是一片血红。左手臂上一道长长的伤痕,血已经沿着她的手臂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地上。长剑还在她的手中,剑刃上的血痕已经有些凝固了,映着剑身尤为刺眼。
“受伤了?”左寻萧闭了闭眼,将眼中所有的心痛压下去,努力让自己语气平和的问。
慕容瑾看了一眼左臂上的伤痕,无所谓的一笑:“一不留神被划了一下。”又将头解下丢在地上,向传令兵道:“将这个挂在旗杆上示众。”
左寻萧看着那颗头颅,笑了笑道:“莫非是因为你让他攀爬到崖顶,故而记恨在心?”
“他攀爬的时候手脚过于敏捷,而且有很明显的俨狁人的动作特征。当时我以为是他长期在边关的缘故,现在想起来,应该是俨狁的奸细。”慕容瑾深深的吸了口气,直到精神放松下来,才觉得到左手臂上一阵钻心的疼痛。“真是有阵子不带兵了,犯了这样大的错误。”
然而,这一段话中,左寻萧注意到的是她当时所处的位置。
“今日你与他们一起到崖顶了?”
“嗯?”慕容瑾顿了一顿,转过脸想了一下道:“我先去军医那里,至于营中善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看着慕容瑾的背影,左寻萧一时间百感交集。明明已经定好的计划,明明已经下定了的决心,因为这件事情再一次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