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回来,不仅是为了大瑨,为了陛下,还有为了余城,为了自己死去的弟兄报仇。
他们都还那样年轻,怀着愉悦激动的心同她一起回城,却惨遭突变,到死也没能看一眼自己的家人。
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不能放过的。
“姐姐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呀,而且……”沈战顿了顿,小声说,“我进军营也是因为姐姐。是姐姐教会我所有的东西,所以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沈玉宴又咳了几声。
不是,他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这一声姐姐姐姐叫得也有些奇怪,明明个头比他还要高上一点儿的小伙子,叫他的妹妹“姐姐”……
“阿战,你也长大了,虽然你愿意保护我我很高兴,但是……”
“姐姐,没有但是。”沈战嗓音低低,显得有些委屈,“离开姐姐的话,我不知道可以做什么。”
沈惊阙摸摸下颌,莫名有了一种自己的娃长大的感觉。能打能扛还能保护自己,就是有些黏人了。看来以后得留意一下,为沈战以后的路做考虑了。二十几的小伙,总不能一直跟着自己呀。
不过还好有云是,他最靠谱了。也正是因为云是一直坐镇军中,她才能在南齐无所顾虑往前走。后方的一切麻烦自有他完美处理好。
“云是,大本营还是得靠你啦。”沈惊阙拍了拍云是肩膀。
云是又饮一口茶,低眉道:“如今大瑨边境暂无纷扰,曾经最大的威胁南齐也不会开战,况且阿颂他们也有很大的潜力,我应当不用时时都在了。”
啊……?
沈惊阙一愣:“那你……”
茶杯就在唇边,云是的嘴角挂上一丝浅淡的微笑:“我也……”
“嘘,你别也了,一大帮子人住进王府像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荒淫无度一连要好几个男宠呢。”沈惊阙摆摆手,沈玉宴嘴角又抽了抽。
怎么感觉……自己的妹妹……
呃……
沈玉宴表示有点头疼。
“对了昭昭,今日不是要带我回家看看吗。”
沈玉宴目光一滞,缓缓低头盯着沈惊阙看。
“呃……”沈惊阙哑口无言,她昨日确实与顾长明敞开说了,答应了顾长明的告白,也说过今日将他领回家。但现在这气氛……好像不太适合说这个啊。
“兄,兄长,”她硬着头皮开口,“可以吗?”
半晌,沈玉宴笑着回答:“当然。祖母和娇娇都等很久了。”
“在那之前……”沈惊阙顿了顿,声音忽而低落下去,“我要去看看廖枝。他被关在哪个牢中?”
“姐姐,我知道,我带你去。”沈战忙道,“地牢寒凉,要添些衣服。”
“没那样娇弱,没事的。”沈惊阙摆摆手,整理了衣服便往外走去。
沈玉宴将手轻轻搭在她肩上:“阿阙……”
她脚步一顿,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兄长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让他死的。”
沈玉宴取来披风,覆在她身上:“我是想说,不管你做什么都可以。阿阙想杀了他也没关系的。只是要小心,别伤了自己的手,有什么活儿让阿战来做就好。”
沈惊阙心头一暖,轻声应了句“好”。
“长明,你在这儿等我,我会在午时前回来的。”
顾长明是南齐的人,不管怎样在瑨国的皇宫还是不能随意走动,更何况是牢房这种地方。
“好,我等你回来。”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铁栏上锈迹斑斑,稀薄的烟雾顺着狭小的铁窗往外飘。
门外把守的士兵见到沈战,立刻行了军礼,又在沈战的示意下将门打开。
层层牢门打开,在尽头转弯,有水滴在角落的声响入耳,显得更为安静。
廖枝是被单独关押的。
沈惊阙的脚步站定在铁栏前,抬眼望着里头被吊起的人。他的头垂得很低,几乎压到了胸前。头发凌乱遮住了面庞,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斑驳的血痕在肌肤开裂,显得狼狈至极。
显然是受过了刑。
“姐姐,我昨夜亲自上的刑,绝对没让他好受的。”沈战在她耳边小声说,“不过也有把握好分寸,没有伤到他根本,能说话也能动,一切全看姐姐想怎么玩儿。”
他打开锁推开门,沈惊阙沉默着走了进去。
廖枝仍垂着头,没有丝毫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