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轿停在赤阑侯府前,楼嘉与先跳下马车去,接替了丫环的位置扶新柔下轿。
等到段宴娘掀开帘子,看见的就是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她翻了个白眼,自己跳下马车。
楼嘉与回头佯装诧异:“段琴师来韦府有何要事啊?”
段宴娘气得不行,指着楼嘉与道:“楼公子,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你的大恩人,我建议你呢,说话放客气一点。”
新柔忙充当和事佬,拉开在大门口就跟斗鸡似的二人:“都别吵了。宴娘,快请进。”
段宴娘此刻觉得占了上风,拽着新柔的胳膊率先进了府,新柔歉意地对楼嘉与笑了笑,被拉着进了府。
楼嘉与浑不在意,一般对客人才说“请进”呢,由此可见,在心底里,新柔还是与自己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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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至侯府内宅,摆脱了楼嘉与,段宴娘明显轻松多了,新柔很奇怪,问道:“宴娘,你为何与楼嘉与这般不对付?”
宴娘反问她:“小姐不知为何?”
见新柔懵懂摇头,宴娘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里却感叹这楼嘉与也不过如此,明明在意人家姑娘吧,却藏着掖着不肯说。
“阿柔,有些事情呢,还需要你自己用真心去感受,然后...就知道结果啦。”宴娘摊摊手,哼,才不会主动帮楼嘉与呢,不仅不帮,甚至还改了对新柔的称呼。
用真心感受...难道,楼嘉与之所以对宴娘如此在意,真的是因为他对宴娘有什么别的心思,所以才故意在她面前多多展现吗?
“阿柔可是想到什么了?”宴娘见新柔脸色变差,殷切问道。
新柔心乱如麻,勉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先谢了宴娘此次出手相助,这份情谊,难能可贵。
“区区小事,不值什么的。”她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递给新柔:“我在金泽楼也略有些人脉。你以后想找我,尽可以拿着它去金泽楼,会有人带你去见我的。”
新柔接过玉佩,只见此玉晶莹剔透,上面雕刻着一个“段”字。她思忖了思忖,有些话还是要对宴娘说:“宴娘,金泽楼到底是酒楼,鱼龙混杂,你身处其中,要多爱护自己。”
在外漂泊许久都未曾有人这么关切地对宴娘说过这种话,更别提出入官家门第,还要对侯门贵女隐藏自己在金泽楼中做事,所以,听到新柔的话,宴娘既惊讶又感动,重重地点了点头,应下了。
直到走出韦府,宴娘都沉浸在感动中,径直向前走去,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的人。
看着段宴娘轻车熟路地走进金泽楼,楼嘉与从角落处现出身形,也跟上前去,可身后却传来新柔的声音:
“楼嘉与。”
他先是身形一顿,没想到新柔会跟在身后;然后才转过身来,与新柔面对面相顾,
新柔也是怎么都没想到,她本是送段宴娘至府门,看着宴娘离去后她便也打算回房,可突然想到何不邀请宴娘至慈幼园一观,便又匆匆跑到门口,却正好看到楼嘉与跟在宴娘身后不远不近一段距离,这桩桩件件,无不在印证着新柔最初所想,原来,他心悦宴娘。
此刻在金泽楼前,望着楼嘉与无言的面孔,新柔想直接问出口的话在嘴边转了几转,还是没有说出口,她要当一个合格又宽厚的主子,侍卫也有追求幸福的自由,不是吗?楼嘉与喜欢谁,那便喜欢谁,她不会也不想强求。何况他喜欢的人是宴娘,宴娘心地那么善良,她该支持他们的。
“你也想馋此处的酒了?”微微平复了心境,新柔没有提及旁的事,一脸俏皮地走到楼嘉与跟前,轻松问道。
楼嘉与打量着新柔,想从她的表情窥探一二,可新柔的演戏技法都能唬过柳嬷嬷,遑论他了。莫非...真是巧合?他略微放下心来,也跟着新柔的话说:
“的确如此。小姐...也是吗?”
听了他的话,新柔心底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明明是自己不敢从他口中听得与宴娘有关的事儿才换了话题,可当真听到他这么骗自己,还是那么不可遏制的心酸。
她忽然很想转身离开,努力弯弯唇角:
“是呀。不过...乐怡还在府中等我,我先回去了。”也不待楼嘉与说什么,新柔便头也不回走开了。
听着身后并没有脚步声传来,知道楼嘉与并没有跟上来,新柔收起了原本还存有的一点点期待,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随便走着,反正不想回府,不如去慈幼园。
租了一匹马,新柔纵马向慈幼园疾驰而去。城外清凉的风拂面而来,新柔周身觉得舒爽快意,握紧着的缰绳便松缓了几分,本来纵马疾驰变为驱马缓行。
就在快要临近慈幼园时,新柔听得路旁的林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她屏住气息,侧耳聆听,发出响声的人也知道路旁有人,也停止发出声音。新柔看看前方,慈幼园就在纵马可达的路程内,她大着胆子紧张问道:“谁在那里?快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