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他从宴娘处回来?”新柔本来被捋顺的毛又竖了起来。
“府中有人瞧见了呀,据说他在人家门前犹豫彷徨了许久呢。想不到楼侍卫心悦那样的女子。”
新柔推开瓷盏,不吃了,食之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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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明眼人都能看出新柔和楼嘉与之间的不正常,以往去慈幼园的时候,几人说说笑笑、气氛活络,现下这俩人摆明了两个字“不熟”,一个骑着马像军队中的探子一马当先,一个与乐怡、小雅说说笑笑,唯独不搭理楼嘉与,这哪像主仆,反倒像仇人。
因着消渊阁的消息之灵通,城中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都知道城外有一家慈幼园,尤其是很多穷苦人家,要么如小八和小九一般被家人不露面地扔到附近,要么亲自送到园中,含着泪把孩子留在这里。还有一种人,就是城中的秦楼楚馆,有的女子不小心怀了恩客的孩子,生下来后无力抚养,也会送至慈幼园中来。
慈幼园正式开门一月有余,园中孩童数量已上升至三十人左右,其中男童女童皆有,年纪最大的十一二岁,最小的小九甚至刚刚足月。
还好园子够大,足够容纳孩子们日常生活,也能让保母们住在其中做到日常照料,但是新柔自认这样还远远不够。
为孩子们提供遮风挡雨、吃饱穿暖的住处只是最基本的条件,她还要让这些孩子的成长道路与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其他孩子能读书识字,慈幼园中的孩子也要会;她还要让这些孩子学会一技之长,让他们到了社会上也能自力更生。
但是这些呢...都需要一个字“钱”。虽说一时硬气不肯收邝旻的钱,可是韦新柔自己的小金库毕竟不会源源不断进钱,欲要长久地维持慈幼园的运转,需要开源。
有什么办法呢?她下意识想听一听楼嘉与的建议,可瞧见那人抱着剑冷着脸站在一旁,她瞬间清醒了,提醒自己要和他保持距离。
她有了一个主意,江陵小小生见多识广,何不去问问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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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此事啊...”江陵小小生拖长了音调作玄虚状,眯着眼摇首间瞥到楼嘉与立在一旁面无表情,明明没有说话却仍让江陵小小生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屑,他顿时觉得有必要在主顾面前树立自己无所不知的光辉形象,尤其是,对面这位姑娘还是自己的话本读者,他挠挠头,说道:
“此事非常容易。筹措善款无非有这几个办法,办一场善事宴席,亦或赛事,能吸引城中富户的关注,让他们纷纷出资捐助,即可。”
新柔获此启发,觉得江陵小小生还是很有用的,高兴道:“江先生放心,您最新印出的话本子我一定会读的。”
江陵小小生闻听此言,激动地差点蹦起来,可余光偏偏又看见旁边那位脸黑的“阎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故意装作老成持重道:“姑娘过誉了,过誉了。”
离开消渊阁,新柔边走边琢磨,举办宴席有些难度,毕竟她认识的城中贵女,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可要举办赛事的话,什么赛事为好呢?
乐怡插嘴道:“不若举办古琴赛事,咱们把宴娘请过来,肯定会吸引很多人前来。”
新柔偷偷瞟了一眼楼嘉与,见他面无表情、不动声色,似乎并未听到乐怡的话,暗暗想到,他伪装得倒挺好,好像与己无关似的。
乐怡见小姐没有表态,便想拉拢几个支持者,她逮住近旁的楼嘉与,问道:“楼侍卫,你觉得如何?”
新柔悄悄竖起耳朵,听楼嘉与怎么说。
“我觉得...”新柔的心提到嗓子眼:“甚好。”
她停下脚步,看向楼嘉与,冷静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城中很多贵女都修习琴技,以慈幼园的名义举行赛事,既能为来者冠以善人名号,还能在其间一展琴艺,甚至艳冠群芳,想必会有很多人前来。”
楼嘉与点头:“不错,正是如此。只是此事不宜由小姐出面。”
乐怡瞅瞅这个,又瞧瞧那个,刚才还彼此视为空气的两个人,此刻倒是默契十足。
新柔点头,既然如此,那便由段宴娘出面代表慈幼园也是一样,新柔并不在乎外界的虚名,只要对慈幼园和孩子们好,那她便开心满足了。
楼嘉与却看起来有些犹豫,试探着问道:“小姐不担心宴娘抢了您的名号?让外人误以为慈幼园是她所有?”
新柔坦坦荡荡:“若说丝毫不担心,那是假的。但是我们从事的,是善义之事,若不能心胸宽阔、信任友人,又怎么能把慈幼园办好?何况,宴娘的为人,我还是相信的,她不是那般沽名钓誉之徒。”
不是沽名钓誉之辈吗...她最好不是,楼嘉与想道。
在见到段宴娘之后,新柔把这件筹集善款之事告知于宴娘,她闻得是琴艺赛事,欣然应允。获得了宴娘同意后,新柔便开始着手筹备赛事。
一方面,她在消渊阁洒下大笔银子,让其大力传播慈幼园琴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