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她飞来,木灵子睁大了双眸,不敢眨眼,可下一瞬息凤凰贴面而来,它的眼瞳里有着世间最牢固的囹圄,血泪伴随着滔天的怒气从它的眼瞳泄出,木灵子看到了一片血海……
凤凰的一只眼睛仿佛印在方镜中,凌颉子瞥过一眼便惊得摔倒在地,妙机看着它露出苦涩的笑容,木灵子颤抖着钻出妙机的身体贴向铜镜,她仿佛在乞求凤凰的宽恕,凤凰垂眸蔑视她,木灵子却猛地抬头,向凤凰展示自己狰狞的口-器,凤凰想捏碎她,却在触碰到她的一瞬间选择了收手,那一刻,木灵子看见凤凰的眼睛蓄满了无尽的泪水。
方镜之中再度变成了一片白茫茫,木灵子缩回张妙机的身体,就在这时她敏锐地察觉一道附着魔气的剑就要插-进妙机的肋间,她来不及出声制止,就看到一道白影闪过——
那是一把扇子,凌颉子!
木灵子的大脑开始飞速转动,妙机猛地回头,看向那白衣男子,喃喃道:“我从未见过他。”
最后一个人魔被白影收拾干净,他收回扇子,来到妙机身前行礼,他脸生的白净,身上的白衣用料讲究,腰佩一块上等羊脂玉,举手投足间有一种书生气,他笑意盈盈地看着妙机,叫他:“二哥。”
妙机一愣,眼前这少年却主动挽起他的袖子,看着他腕间的七颗朱砂痣,欣喜道:“没错,是你!”
木灵子端详着少年的模样,大抵明白了十之八九,这人是凌颉子投胎至凡间的肉身,他们如出一辙,只是眉眼间却差了几分。用木灵子的话来讲就是——天上的仙看人是在看垃圾,地上的人看人是真在看人。
“宫中密保,有人要在月圆之夜将你置于死地,好在我赶来的不晚。”少年拍了拍胸口,“二哥,我名聆诘,排行老七。生母是蜀州司户幺女,曾与静娴皇后交好,也是皇后生死相托之人。”
“等等,你是说,你的母亲……”
“此地不宜交谈,”聆诘眉眼弯弯道,却凑到妙机身旁小声道,“你在蜀中的十八年,我母亲都有暗中关照。当年,我娘就是将兄长你,秘密藏于蜀中。”
木灵子心道:“这聆诘和他娘是好人。只是,是只有我凭空多了一段记忆么?”
妙机搞不懂这小妖的小心思,木灵子偷偷用枝丫一下一下敲着妙机的锁骨,妙机抓痒,木灵子便又缩回去,小声地叹了口气。
……
“那人今日行刺失败,明日朝堂之上还会有所动作。”聆诘转动茶杯,烛火之下,他一副少年老成、深思熟虑的模样。
妙机端坐席上,他手臂的伤口已被处理得当,木灵子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不知不觉就倦了,妙机吃了一口桌上的桂花糕,替木灵子尝一尝。
“京城凶险,”聆诘叹了口气,“兄长,你怕不怕?”
妙机的睫毛垂下,烛光中如薄薄的羽翼,他又看向聆诘,轻道:“能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哪怕粉身碎骨,我都不怕。”
木灵子,这可能是一笔亏本买卖。
聆诘笑声清脆,他一口饮尽杯中茶水:“好!”
“如若聆诘所求与我相同,妙机愿长报令慈之恩。”妙机叩首,我不要皇位,我只要天下太平。
次日,宣政殿前,上朝的钟声响彻前殿后宫,七皇子手持笏板蹬阶而上,他的身侧伴有一位清瘦的少年郎,少年眉眼俊逸,芝兰玉树,一脸慈悲相。
走过殿前露台,聆诘踏入殿中,而妙机则在门口站定,他是不是遗失多年的皇子,还得由他的父亲皇上定夺,倘若皇上不认他,他今日怕是要首级分家。
数十朝官从他身旁经过,木灵子都看不过来了,她不停地在妙机耳畔说:“啊这个一看就是油水很足,这个老头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啊,这个人,看着很狡诈,你得离他远一点……”
妙机听着木灵子的碎碎念,心情颇好,即便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他终于要于那人见面了。他抬起头,看向朝堂里,那大殿之上放着两张宝座,一张属于皇帝,一张属于国师司煜。
聆诘本以为司煜会从屏风后大摇大摆地走出,放荡地坐在宝座上,吹吹指甲,懒懒地说:“昨日本座夜观天象,发现天有异变,今日恰逢皇帝身体不适,国政要紧,诸位有事请宣,本座定会竭尽所能的处理好所有事。”
“诸位可有异议?”
“太子,你觉得呢?”
“学生愿与老师共赴也。”
台下众臣皆不敢言,只垂首听这师徒二人一唱一和演的一出越俎代庖。
钟声再敲,众臣皆及于堂下,宝座之上空无一人,聆诘迟迟回首,却看那大殿门外,头戴玄色兜帽的司煜已经站在了妙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