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连珠肉、金乳酥、青虾炙……
案面几乎被摆满,看得人眼花缭乱。
李含章本就是个小馋精。
此刻连眼珠子都恨不得贴到菜上。
魏子真背手站在门边,像个听话的跑堂。
见李含章似乎很是满意,他补充道:“驸马特意为长公主做的。”
李含章不以为然:“本宫知道。”
这段时日,凡是梁铮得空,就会在府里下厨。
她已吃了不少梁铮做的菜肴,早就对他的风格了如指掌。
虽然她这趟本是想来吃张家楼的食点,但梁铮的手艺也不差——在张家楼里,吃将军府内的家常菜,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魏子真嘴巴一瘪,感觉自己自讨没趣。
他回头,正巧见梁铮上楼,便趁势后退、准备逃跑:“长公主,驸马来了。”
李含章循声抬头。
高大的男人就站在魏子真身后,神色如常,窄袖上翻、依然潦草。
他的衣面洇满水痕——许是方才洗菜做饭时溅上的。
李含章黛眉一蹙。
“等等!”她娇声,“那个魏、魏——”
魏什么来着?
算了,就叫他魏什么!
魏子真的脚步连忙刹在原地。
他转身,笑得十分狗腿:“长公主有何吩咐?”
李含章理所当然:“本宫命你把外衫扒了,给驸马穿。”
梁铮眉宇一扬。
魏子真僵着脸,呆立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话说完了,李含章才意识到其中的不对。
白净的脸顷刻又冒了红。
这怎么听着好像是她在关心梁铮啊!
虽然她确实是看见梁铮衣裳湿了,但那只是因为……
因为……
因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她只有梁铮这一个仆从?
啊,对!若是梁铮这个仆从生病了,谁来驾车送她回去?
圆了心思,李含章底气十足,又呵道:“魏什么,你给不给!”
魏子真走投无路,向梁铮投去求助的眼光。
梁铮把脑袋一别,装没看见。
魏子真:好小子,你爹我记住你了。
“给!”他脱下麻布外裳,塞给梁铮,咬牙切齿,“咱们驸马谁不爱呢!”
李含章没听出魏子真的阴阳怪气,满意道:“退下吧。”
魏子真脚底抹油,立马开溜。
临走前只恨自己刚才还好心帮梁铮说话。
梁铮拿起怀里的衣物,随意揉捏两下。
他极轻地笑了一声。
魏子真的衣物于他而言并不合身,哪怕是送给他,他都不要。
但……就是很高兴。
只为了赢她一眼、占她一念。
动心的滋味是这样吗?
被她重视时,嘴角会不由自主地上扬。
如果方才沾得再湿些,是不是就能得到更多?
这是他想要的吗——更多的她。
“驸马!”
李含章的声音打断了梁铮的思绪。
他抬头,见那小人儿半仰小脸、手执竹箸,乌亮亮地瞧着他看。
李含章欣然,眼眸弯如月牙:“发什么愣?过来坐呀。”
因着那满满一桌菜肴,她心情好得很。
梁铮点头,将魏子真的麻衫往腰间随意一围,坐到了李含章对面。
二人吃了一顿没有拌嘴的午膳。
暖意融融,极其少见。
-
往后,李含章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太华像是霜打后的茄子,蔫儿巴巴,再也没来找过她的麻烦。
可真要说平静,倒也不尽然。
李含章总感觉,梁铮有什么地方变得奇怪了。
若说从前的梁铮是条虽然粗俗、但人还不坏的野狼,那现在的梁铮……
是什么呢?
她也说不好是什么。
若一定要找个比方,有点像她的影子。
不论她走到哪儿、在做什么,凡是她视线所及之处,总能看到梁铮其人。
她在院落读书,梁铮就在远处练枪。
她在寝室绣花,梁铮就在书房写字。
她在空地玩马,梁铮就在树下扫地。
总而言之……
二人巧遇的概率未免过于高了。
梁铮那双虎目还总是瞟过来,若有若无地在她身上烙下视线。
可当她看过去时,他又会立刻转开目光。
李含章起初以为,是她脸上沾了什么芝麻粒,才惹得梁铮频频侧目。可她对着铜镜照了半天,发现自己脸上唯一可称芝麻的,只有那点泪痣。
总不能是那枚黑痣,将梁铮给惹了来吧?
一想到梁铮那莫名的注视,李含章就脸颊发热、胸口闷憋。
莫名感到羞赧。
哼,臭家伙,看什么看!
虽然她确实好看,但也不至于这样看吧!
直到梁铮外出,这种羞恼才消停下来。
这几日,不知是北府军中有事,还是另有什么安排,梁铮一大清早就出了门,直到月明星稀时才回府,二人几乎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