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时的报纸、损毁的乐器、破破烂烂的床垫、纱帘……最后意外地淘到了他非常感兴趣的东西——一架很有年代感的萤石天文望远镜,可惜已经坏透了。
“奇怪,放哪了?”
上次看了一半的游记是他的厕所专属读物,有次大伯来送新沐浴露,以为这书是他不小心落洗手间了,就给放回了书架。苏寒上上下下寻了一遍,没找着,倒是发现了一本非常眼生的笔记本。
他父母都是根据他亲自罗列的书单采购的,所以这架子上的书籍和笔记本就算他没看过,名字和款式也肯定是知晓的,他很确定,这本笔记本绝对不是他的!
苏寒靠近台灯,将这笔记本放在光源下。黑皮的封面,手感奇特,好像是真皮,他换着角度地研究,感觉普普通通,半天没捣鼓出个所以然来,打开用于封口的金属锁扣一看,直接愣住了。
原来是个手帐啊……
他捏着五颜六色的页角,完全被里面古怪的文字吸引,好奇地翻阅起来,但其实比起字,这些黑色的符文更像缠绕的花草、火焰、水纹、异兽……都是对称性结构,很有规律,所以他才会直接认定这是一种文字。至于是哪国的,就他的知识认知水平而言,是真的看不出来,要是这边有网就好了……
苏寒拉了张椅子坐下,一页一页地浏览,时钟在墙上嘀嗒嘀嗒地响,划过十点整的数字,他忘了大伯的提醒,忘了自己定下的严谨认真的作息表,只是目不转睛地惊叹着,全副心神都投在了这本明明很薄却怎么也翻不完的神奇手帐上。
这上面的字他看不懂,但根据插图还是能窥得一二的,他猜想这手帐的主人应该是个植物学研究爱好者,因为里面除了植物的手绘素描外,还存了很多树叶、花卉、根茎的切片标本,而且每一个标本都有单独的类似于剖析、注解的标识。
很有意思的是,这些纸页都是染色的,历经岁月,竟然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自然花香,当然,也有可能是某种精炼的人造熏香……苏寒失了一瞬的神,眼前飞快地闪过几个剪影的片段,太快了,以至于完全抓不住一点轮廓,他晃了晃脑袋,将一个别在书页上的迷你文件袋小心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些晒干的植物的种子。
“……难道真是某个不知名的植物学家?”他往后翻,才发现自己猜错了。云朵背景的纸页上贴了很多剪下的报纸,跨越了两个世纪的狮子座流星雨……他喃喃计算着:“那估计是50年前的事了,该不会是这栋别墅的前任屋主吧?”
但屋主人的东西不是搬走了就是丢弃在阁楼,怎么会出现在这?他很确定上次清洗书架的时候,并没有这个手帐存在,又是谁放这的?除了他,那只有大伯了。苏寒心里有些疑惑,看了眼时间,估摸着对方已经睡了,打算明天再亲自问问。
现在的话,继续翻吧。
流星雨、流星、流星雨、流星……好吧,对方不仅热爱植物,还特别热爱天文,忽然的,苏寒想起了阁楼上那架复古天文望远镜,然后……
“牙齿?”
他缓缓拧起眉,不解地连跳了几页,加上后面的关于黑猫的插画,总算弄明白了,应该是手帐主人后来养了一只黑色的猫,对方将猫咪更换的乳牙保存下来了,还将猫毛编织成了各种小挂件夹在纸页中。
唔,真是个温柔又充满爱心的人啊,苏寒嘴角微扬,虽然素昧谋面,但一点都不妨碍他脑补出了一张抽象的文质彬彬又和蔼可亲的人物像,不过转念一想,这都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对方应该也是爷爷奶奶辈了,甚至已经去世了也不一定。
他垂眸,指尖在这些古怪的文字上轻轻抚过,所有的求知欲都转化成了掺杂着些许遗憾和新奇的怅然若失。
“你……到底是谁?”
落针可闻的书房外侧,打开的上悬窗突然啪地合上,苏寒被吓了一跳,从沉思中惊醒,随即一脸无奈地扶额。
这破窗,一个星期自动跳锁几次了?!
他起身,想去看看锁是不是又坏了,结果袖子不小心将笔记本带歪了,从桌上直接坠了下去,苏寒眼疾手快,往下一捞,接住了,但一枚书签从里面掉了出来。
系着银色流苏的彩签,上面似乎画了一些紫色的花卉,苏寒咦了一声,下意识地俯身去捡,谁知指尖才挨到书签边缘,整栋别墅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伴随着一阵地崩山摧的巨烈轰鸣声。
苏寒摔趴了,额头瞬间磕出了血,但他根本没在意伤口,而是满眼惊骇地护着后脑勺,向足以承重的墙角匍匐着前进。他站不起来,本能地想呼救,只是才张开口,整个地面就猛塌了下去,头顶的天花板也同时跟着砸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
他声嘶力竭地惨叫出声,掉入了黑暗之中,狂怒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带着冲破他耳膜和撕碎他内脏的力道,但这种失重失聪失明的状态只持续了不到三秒,他就得到了安然无恙的解脱,尽管姿势不怎么好看。
砰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