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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2 / 2)

安娜愣了几秒,舌头舔过口腔内被牙齿磕破黏膜,吸口气冷静道:“阿天,我扶你起先?”

顾天之狠狠看她:“你个贱格!我供你吃穿、英国读书,还为你同宋雨闹交,你倒住我顾家宅会野男人?”

安娜知此刻自己该泫然若泣看他,讲不知安俊才为何在此,殷殷切切表自己对他衷心。可她木在此处开不了口,她明明惯会在顾天之面前俯低做小,此刻却无论如何弯不下背。

顾天之等不到她道歉安抚更是恼火,随手抓起打碎镜片就要扎她!安俊才离得远只来得及扯住她肩膀往后一撤——

“啊!”安娜惨叫,顾天之手中锋利镜片划开她小腿!

安俊才见那红绳染血更怒不可遏!掏出腰间黑星顶在还要抢人的顾天之额头:“少爷仔!小心走火!”

他蹲下检查安娜小腿,轻轻拨弄在她纤细脚脖绕了几圈的绑绳,低声问:“是那根吗?”

安娜点点头:“我保不住你的衣服,总还保得住一根红绳。”

顾天之目眦尽裂:“你分明与我讲那是你阿妈留给你的平安绳!我才许你留下!”

“是啊!你不许我见她,倒许我留条虚无缥缈的念想?”

安俊才见蜷缩小猫终于亮了爪子,乐了,一把打晕少爷仔,搂住安娜腰间抱起,“我带你去见你阿妈。”便堂堂正正在卡拉米舌桥不下中踹开正门离开。

已近年关,港岛虽唔严冬,此时风也尽是凉意。安娜紧缩在阿才怀里,手指缝里都是他花衬衫布料,她无厘头想今日花衬衫又是不同花色,这人是搜集全港不同花色衬衫才能日日不重样?还配了同色系领巾。她手指抓更紧,先前未细想,今日真要托付于他,方才开始为了领巾细节害怕安俊才会不会家中有另一个“宋雨”?

阿才将她放在后座,自己跟着钻进车,检查她伤口颇深,此刻仍流血不止,中央扶手盒打开不亏是四九仔,好大一瓶便利妥碘酒,安娜更瞥见镊子针线,

阿才翻了一遍底朝天,月初火拼纱布给兄弟们用完忘记补货,他认命摘下自己领巾,绑在她伤口上方止血,刚想往伤口直接倒碘酒又顿住,幸而还剩几粒棉球,他几分笨拙用镊子夹住棉球轻轻擦她伤口,半点动静没听到,“我手轻吧?不疼吧?”

抬头却见安娜疼得咬唇含泪,他一个咬块毛巾就能在身上取子弹缝针的四九仔哪知轻重,他尴尬递镊子与她,“你自己来?”

哪知安娜却不接过,阿才笑她:“刚那点小场面就吓傻咗?”

安娜摇头伸手探他颈间,没了领巾遮挡,好大一片伤疤,火燎痕迹不必讲,最可怕是一横刀疤暗述惊险割喉伤!

“是那天夜里留低?”

阿才不想示弱,但也不想骗她,犹豫还是点了头。

安娜一下扑进他怀中大哭,他顾着她的腿:“你还流血!轻些!”

安娜只顾哭,手按着他旧伤疤,“我以前好钟意你喉结与锁骨……我知你那夜好难,我都不敢想……”

阿才想轻松玩笑过,就连在医院守他月余的苗峰提起他也总是一言以蔽之,但安娜为他哭得撕心裂肺,他第一次有了讲那夜究竟多难的冲动,“我点火炸船没多久老邰的人便赶到……”

阿财未见过如此大火,为避开差佬点垃圾堆他做过不知几多,但此时火烧海面赤红,爆声连连,怕新安义抢船追上峰哥与妹仔,阿财只得赶在追兵未来前点炸更多船,完全顾不得手脸身上被火舌舔过。

“抓那衰仔!”身后传来句句粗口和砍刀钢管碰撞声。

阿财头都不敢回,怕回头便见刀光劈脸而下!卯足劲扎进丛生窄巷。然而越往里扎却觉包围圈越小,在外被差佬追时,扎进九龙砦城地形复杂,差佬自是不敢再追。现在追杀他的可都是城中仔,怕不比他还熟门熟路!

这样逃不脱。阿财清晰意识到,他得往城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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