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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2 / 2)

他还是没学会,看淡这一切。他的前辈和他说过:阿敖,当警察千万别把自己当神。警察能救人,却救不了命,很多时候,人各有天命。

这该死的天命!温世敖脚踩油门,警车很快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邮局停下。第一家邮局没查到高绽的邮寄记录,第二家没有,第三家也没有,直到那条路上的最后一家,他们悻悻然站在邮局大厅里,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去哪里查。

难道他们都猜错了?也许那只是一份作业,一封普通的流水账,而他们太过敏感却觉得重要。

温世敖有些头疼,他侧过头,却看见施骄娇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肤白貌美,微卷的长发一半在胸前,一半落在肩后,像海藻般给整个人蒙上了油画般的质感。大厅里并不喧哗,周遭的人有意无意地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她似是一无所觉,又像是习惯了般毫不在意。她抬起头,对上温世敖的视线,那双美目带着些许冷陌……和疏离,就像是她看周遭那些人。

温世敖的心口突然一阵绞痛。原来,不再粘着他缠着他的人,眼神是这样的。那种高高在上,漠视一切的眼神,才是本真的她吗?

施骄娇垂在胸前的长发甩到身后,走到办公台,对着玻璃窗后的办公人烟笑颜如花地问道:“你好,人家想要寄信除了来邮局还有什么办法吗?”清甜的嗓音让玻璃窗的男青年一瞬间涨红了脸。

“最,最好还是来邮局,或者打电话叫快递员到家取也行的。”男青年说的磕磕巴巴。

“那人家想要省钱寄东西,不叫快递员到家该怎么办嘛?”她说的又娇又媚,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静静听她的话语。

男青年只觉得这个漂亮地像仙女般的女子竟然还知道省钱,更有好感了。

“还可以放到邮筒,但是现在很多地方没有邮筒,而且,不常开,某些偏远地方的邮筒甚至一个月才开一次,但是那个相比起快递,就便宜很多。”

对了,邮筒!高绽小区里那个老态龙钟的邮筒,被现代人遗忘的邮寄方式!

温世敖出示证件,要负责高绽小区邮筒的邮差去开一下邮箱。

锈迹斑斑的锁被打开,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两封信件,像是拒绝如此早地被发现。一封给高宁的,一封给保险公司。

温世敖再一次站在101门口,手却沉重地敲不了门。

施骄娇掩着口鼻,显然不想多呆在堆满杂物的楼道里,替他敲了敲门。

高宁还是那副形容枯槁的样子,看到两位警察,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像是询问来意。

“我们来送信的,有你儿子写给你的信。”

高宁毫无光华的眼睛迸发出神采,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渐渐地,光华一点点失去,身体不住地颤抖,直至最后,信纸飘落,她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温世敖捡起信纸:

亲爱的妈妈,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别为我难过,也许,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方式。我知道妈妈很努力,努力工作,努力养活我。我也很努力,努力学习,努力活着……

但是,我累了……这个社会,似乎不需要我这样的普通人。我拼尽全力,将来也只是能进同学家里的公司打工。在我有限的生命里,看到的都是妈妈忙碌的背影……原谅儿子不想重复你的苦楚,我的离开会换取你的自由,原谅儿子的自私。妈妈,我爱你,好好活下去。

儿,高绽

另一封是保险合同和一位材料未齐的理赔单。原来,格致中学为每个入校的学生都买了意外险,重疾险和寿险。这也可以理解,贵族学校,一旦学生发生意外,学校是赔不起的。理赔单材料未齐不要紧,只要寄到保险公司,自然会有人联系高宁。而高宁最后一次高绽说话签字的文件,不是课外活动,而是理赔文件。

高绽案是很恶劣的自|杀嫁祸骗保案件,但是,案件背后,却像万米下的深海,晦暗,压抑。沉重的生活重担让相依为命的母亲和儿子疏于沟通,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生活压力让成绩原本优秀的孩子追求进一步的卓越。可是,在豪门林立的重点中学,学习成绩不是评判学生的唯一标准。他抛却了当初被扩招的优势,埋头只有学习,却发现和同学们越隔越远……渐渐觉得,自己的生命是个错误……

高绽的计划,如果没有人识破案件,尉迟家族为了规避或者减少尉迟慕的刑罚,会最大程度地补偿高宁,那高宁会获得补偿和意外险寿险两份赔偿;如果识破案件,高宁也会获得寿险赔偿。计划万无一失,只是代价,太过惨烈,但对于高绽来说,却是他和母亲都获得了自由……

去他妈的自由!温世敖心理骂道。如果高绽能够不逼自己那么紧,如果高宁能够多点时间陪孩子,如果高绽的同学能够热情一些,如果高绽能看开这一切……

可惜,没有如果……

嫌疑人尉迟慕无罪释放,而自此,第三分局大门口,又常停着一辆劳斯莱斯库里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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