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塑胶长凳,“我们是村里唯一的餐馆,跑长途的司机还有小商贩,路过的时候经常来吃饭。其他在工地上的人,都是包伙食的,有时碰上过节和发工钱,也会来这里下顿馆子。镇上来人也经常在我们这请客招待。”
“这样,那我们是同行了。”对方朝她一笑,人却还站在原地没动,“你也是一个人打理整个饭店吗?”
“有我两个儿子和侄女帮我,但他们年纪小,有些活干不了。”女人和她聊着,拿着奶瓶一面哄一面喂,“男人们平时都要种地,毛手毛脚的,也帮不上啥。活多起来的时候,还指着我去帮他们分担呢。”
颜文斐看着她臂弯里的婴儿,他从刚才醒了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哭,奶瓶伸到他面前也总是抗拒。她没再说什么,转了回去。平坦的田地里没有人,在大路另一侧,一条小河在反射着阳光。
“那边是什么?”她问。
“哪边?”婴儿的哭闹终于缓和下来一点,女人闻声抬起头。
“河对岸,是村里的地方吗?”
“是村里,”女人的声音透出了一丝犹豫,“那头是个池塘,平时没什么人去。”
颜文斐没接话,只是一直看着那个地方,杂乱的苇草被风吹得倒伏,露出了几根栅栏。
“其实吧,那儿以前埋过人,有点不干净。”女人见她不言,继续解释了下去,“我们村里,也就只有做法事的时候才会过那条河。一般人都不上那儿,小孩子也是,怕沾染上什么不明白的东西。”
“会闹鬼吗?”颜文斐问,语气淡淡的。
“说不上吧,但时不时地,会有些怪事。”婴儿的手一直在拍打,把奶瓶朝外推,女人瞟了一眼那头,眼神里带着顾忌,“白天还好,有时候晚上天黑以后,能听到些声响。也不知道是闹鬼,还是什么别的来路不清的玩意。”
颜文斐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女人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低下头专心地哄起孩子。闪烁的河面上空掠过一只飞鸟,不远处那位地中海支书带着裴右出了院子,两人顺着土路往里侧走去。她回过头,打听了村里卫生所的位置,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这一片,是我们村比较早盖上小洋楼的地方,最近修了电灯;”徐德福边走边介绍,“再往前是老屋,上了年纪的人对屋子有感情,不肯随便搬家。”他看着不断点头并夸赞他工作的裴右,谦逊地摆手,“跟先进村相比,还有很大提升空间。噢,”他朝前方不远处一指,“这就到了。林升武的家人住在一起,他们自家有个院子,有时种点瓜果蔬菜。”
院子里的土地光秃秃露出几截枯藤,裴右走上前敲门。出来的是一个年轻女子,看打扮应该一直在家。裴右问了她几个问题,女子回答说林升武是她小叔子,在这一辈排行末尾,五年前起就没怎么回过家了。之前他在村里犯事要赔别人,几次都是靠她和她丈夫,也就是他大哥填上的,家里老人去世也没见他来奔丧。
裴右问她家里其他人在不在,女子回答说都出去了,工地今天停工,他们到镇上买东西。裴右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后面的徐德福,这村里不管男人女人,没几个靠种地为生。他又多问了几句林升武和村里哪些人有联系,女子告诉了他几个名字,他把这些都记了下来。
屋子半拉上的窗帘后有几只眼睛,一直看着门口。裴右瞥了一眼,是几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他合上本子,跟女子打了招呼后离开,走之前往回看了看,几个孩子还远远盯着他,直到被走到窗前的女子赶了下来。
他又陆续找了那几家人。这几户都在附近的老屋,房子里的人说,他们很久不回来一趟,除了过节,至于现在做什么谋生也不清楚。裴右从最后一家的门前退出来,这几个人和林升武很像,都是没有正经营生,经常找周围人借钱,久而久之亲戚都避之不及。
他从另一条路上折返了回去。徐德福作为一个村支书很是尽责,向他介绍村子的风土。一路说一路走,很快到了进村的主路上。不时有卡车和三轮车从旁边经过,一辆摩托逆着他们开来时,裴右注意到上面的人看了他们一眼。徐德福好像完全没留意,依然笑容满面。
裴右放下了这一头,继续和徐德福闲聊。路上别的车都没什么异样,很快,两个人走回了村口。小卖部外面没人,里面的女人在整理货架,裴右的视线往旁边一移,树底下坐着一个影子。
徐德福也注意到了那个人,就在这时,此人站了起来。他笑得一脸讨好地走上前:“徐书记,又有公事要忙啦?”
“江符海,前几天见到,你不还说要上镇里拉货吗?”
“嘿嘿,这不车坏了嘛,得先修好才能跑。”这个叫江符海的人像是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敲打,也不觉得羞臊,“书记您日理万机,还抽空记得我这个闲散人说的话,心里可是装着咱们村民呐。”
“你这个情况,我当然也得多关注点,那句话咋么说,不能简单粗暴搞平均嘛。”徐德福脸上的笑容多了点轻蔑,他轻车熟路地掏出烟盒,从里面捻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