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桑溪玉白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吐出来。
十七的面色忽然一边,他压低了声音,紧紧注视着桑溪玉的眼睛,“你是北昭人。”
桑溪玉一颤,忙往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似笑非笑的十七。自他们相识以来,他很少露出笑容,更多时候是这种没有任何意味的似笑非笑。
“你是谁?”她冷声询问。
周围风声吹得荒草摇曳,沙沙作响。有沙粒顺风撞上衣摆,被十七轻轻拂去,他道:“我是十七。”
桑溪玉气笑了一声,她不知道自己方才想到了什么,现在只觉得自己疯了。她攥了攥手,转身离开。
十七忽地拉住她的衣袖,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可以说是正经与凝重。他看着桑溪玉,眼中又说不清的思绪回转,寒风凛冽如刀,他轻轻开口,掷地有声:
“你要做什么,我能帮你。”
桑溪玉愣了一下,松开他的手,蹙眉道:“你能帮我什么?”十七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奴隶,即便身着普通,也难掩他出众的气质。一举一动甚至吐露出的话语与语调皆是不凡,不似寻常人家的做派,更别说是乌沙堡一个卑贱的奴隶。
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害怕,害怕他的背叛,更害怕自己会连累更多人。
“反正我现在知道你是北昭人,还知道你在偷偷往外传信,相信要找到传信的另一方也不难。”十七轻声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威吓,“你不如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猛地凑近,桑溪玉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她扯了扯嘴角,道:“如果我说我想杀了九王子呢?”
十七没有她意料之中的惊讶,他待在西北猎场不谙世事多年,第一次见到如此直率的女子,不仅能在里苏灰狼的口中活下来,还妄图斩杀王子。他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没有说话,只打量着桑溪玉。
桑溪玉以为他是怕了,故而哼笑了一声,“现在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了?怎么,还要帮我吗?”
十七蹲在路边,嘴里叼着一根野草,神色懒懒。“你就这么告诉了我,不怕我说出去?”他站起身,眼神有些冷漠。
“哈?”桑溪玉觉得好笑,登时叉着腰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你知道我是北昭人也看到我传信了,你现在说我是细作我百口莫辩,告诉你又怎么了?”
“好,我帮你。”十七对上她的目光,眸中色彩纷呈。
桑溪玉一时错愕,她凑近几分眯起眼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要杀的是九王子,阿棠鹰勒诶,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
十七嫌弃地瞥了她一眼,离桑溪玉稍远了些,沉下声音回道:“知道啊,听闻那日在角斗场我们那位九王子出箭伤了一个人,不会你是因为这件事要寻仇吧。”
桑溪玉顿了一下,看着面前的人又蹲下来用袖子一下一下擦着鞋,她神色有些恍惚,道:“也不全是,他曾伤过我一个朋友,造成她伤口难以愈合至今还未好转。我求药一年,勉强吊着她的命,现在是来漠北找解药的。”
“伤口不愈?”十七陷入沉思,良久他缓慢开口道,“难道是罗浮路杳之毒?”
听见他的声音,桑溪玉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她俯身凑过去急切道:“什么罗浮路杳?”
十七看了她一眼,旋即抿唇道:“罗浮路杳是漠北的一种毒物,常用于战场上。若将箭头涂上这种毒药,敌人中箭后即便及时救治,也会因为这种毒伤口无法愈合,难逃一死。”
“没错。”桑溪玉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没站稳,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阿夭中的就是这种毒。”
她一把抓住十七的胳膊,激动地摇晃着:“这毒,这毒,它该怎么解?”
十七的胳膊都快被她拽掉,好歹面上没露出什么不快,他拖着桑溪玉站起来,看着后者脸皱得跟小花猫一样,认认真真开口:“罗浮路杳我虽然没中过,但我知道它的解药叫什么——”
他拖长了语调,抬起自己的胳膊朝桑溪玉使了个眼色。
桑溪玉求药心切,意领神会赶紧放开了钳制住十七的手。
“蓝溪之水。”十七背过手,正色道,“能解罗浮路杳之毒的,唯有蓝溪之水。”
“蓝溪之水?怎么样才能拿到蓝溪之水?”桑溪玉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开门见山道。
“蓝溪之水在宫中,仅凭我们奴隶的身份是肯定拿不到的。不过我能帮你接近九王子阿棠庶吉,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十七的目光落在桑溪玉身上,带了些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