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这说的什么话,”赵琮行笑笑,“太子哥哥出事,千山万水我也要赶回来的,即便是赶回来请罪。”
“倒是八哥,夜已深了,还在宫中。”他补充道。
闻言他感受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正扫在赵琮飏的脸上,赵琮飏倒是面色不变,解释道:“今日你生辰我为你高兴,便多饮了几杯,醉得走不动了只好歇在宫里。”
赵琮行出了宫,那现在在武陵殿的人是谁?他顾不上想那么多,跟着众人一起等待查案的结果。
......
“阿夭,阿夭,”桑溪玉在梦里哭喊着,她的泪水浸湿了枕头,“你不要离开我,你别走啊,阿夭,我只有你一个人了阿夭——”
褚负雪整夜睁着眼,知道听见了桑溪玉的声音,本以为她醒了,听清楚了她的话语才发现她在做梦。
此刻屋外的人已经消失了许多,他静静躺着,身后的哭泣声越来越重,直到有指尖轻轻拽着他的衣角。
褚负雪转过身,面前的人便像小猫一样钻进他的怀里,她的手钻过他的双臂拥住他,她的眼泪冰凉地顺着淌下来。
“阿夭,阿夭......”她闭着眼,眉心拧起,嘴里念念有词。
褚负雪浑身僵直,他的五指机械般收拢,轻轻抚上桑溪玉的背。
她的心跳,从背后滚烫地传至掌心。褚负雪的下巴蹭着她头顶的发,心里想着她的梦,她的梦话,似乎已经从中得到了只字片语,是啊,阿夭定是已经不在了,不然桑溪玉也不会愿意跟着赵琮行来到陵王府。
他该怎么办,才能补偿她。
这一切,都大错特错,因为一个错,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走向了一个错误的轨迹,达到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对不住,他对她说的,好像有一万个。
桑溪玉贴着他的身子,他们在一席薄衾中相互依偎着,明明是咫尺之距却像是天涯之远。他们都穿的单薄,好像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在慢慢靠近中逐渐共振。
她发间幽香迸开,像是赤脚迈进树林中,刚刚消散的雾气在花蕊上凝结成珠。
褚负雪圈住她,暗梦中桑溪玉的哭声渐弱,转化为低低的沉吟,泪水晶亮地坠在她睫毛上,一点一点顺着鼻尖躺下来。
“褚负雪......”
褚负雪听见他的名字从桑溪玉口中唤出,不禁心头一跳,
紧接着,桑溪玉轻轻从口中吐出:“我恨你,也控制不住爱你。”
真没用。
褚负雪紧紧闭上眼,一口浊气从他憋闷的心房中泄出来,他紧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是眼泪,还是交缠在一起。
人之爱欲,人之爱欲,千古圣人尚之难解。
他俯下身,吻向桑溪玉的额头,吻她的发。一点一点下移,吻她的眼睛,鼻尖,舔舐她冰冷的泪水。
最后深吻她的唇。
桑溪玉似乎有所感觉,在将离未离之时抬起头接受着褚负雪的吻。柔软的唇瓣上烙印着些许疤痕,让吻感受起来既粗糙又有些贸然,血腥气泛开,综合着发间淡淡的清香,在薄衾间回转。
发丝在枕头上凌乱铺开,鼻尖相触,她的脸颊上逐渐泛起红晕。
桑溪玉伸出双臂紧紧揽住褚负雪的脖颈,缓慢下移从锁骨直到触碰到他满是伤痕的背,还有高高耸起的脊骨。她的泪,几乎落满了他全身。桑溪玉低头,在他的肩头狠狠咬下扼制着疼痛,留下一道鲜红的齿痕。
泪水在混乱中交缠,他们的手紧紧交握,细汗在掌心凝结成珠。
灯架之上只燃着一柄微弱的烛火,火焰经风一跳,在烛身上淌下一道烛泪。香炉上四个孔洞中徐徐生着白烟,白烟弥漫,待上升到顶上的夜色之中时便如轻纱般荡漾开来。一点一点云绪悄然托着夜色上涌,遮掩着原本就不甚明亮的钩月。
今夜无星,满是灰蒙蒙的阴翳,鹅毛似的雪还在下着,压弯了墙缝间的枯草,落在红梅上,沾染了些许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