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过得不好。”
龙的哭泣声渐小,转变成委屈的抽泣声:“你也没人要吗?”
埃列什基伽尔瞬间被拽进在孤儿院的那些年,脑海中回想起肮脏的床铺、少得可怜的米粥,和看不清面目的小孩子的拳头。她陷入长久的沉默。
一时间,洞中安静得只有龙血汩汩流淌的声音。
“哦,看来我说中了。”龙打破了一片寂静,“我还有个问题,你也没有女朋友吗?”
刚从儿时噩梦中挣脱出的埃列什基伽尔呼吸一滞。
她的眼前浮现出凯亚每天和对别人并无区别的神情、和拐弯抹角抱怨“迪卢克那家伙好久没来酒馆了”的样子。
“我想,我并不是他在意的那个人。”
许久,她声音苦涩地说道,甚至没注意到对方搞错了性别。
“嘿,我很抱歉。”过了一会儿,龙开口说,“不过看你过的也挺惨,我就感觉好多了。别生气,我们恶龙就是这么个德行。”
“……”埃列什基伽尔捂住头,脱力一般地滑坐在龙心脏旁。
刚刚极度不规律的巨大心跳声慢慢恢复了平稳,与她的心跳逐渐归于一致的节奏。
“喂人类,你能不能多说几句。”恶龙说道,只是语气平静了很多,“反正你身上伤得这么重,肯定走不出去了。你说得对,下一次再有人进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等你死后我就只能看着你的骸骨,就像你在山上看着我的骸骨竖立在山谷一样。”
“……别说了,听上去就寂寞得要死。”埃列什基伽尔揉揉太阳穴,“都是我自找的,谁让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呢。”
“谢谢。”
半晌,龙才十分别扭、干巴巴地说。
“不客气,”埃列什基伽尔立刻回答,“如果给我点道谢的好处就更好了。”
“你向前边两步,地上是我留下的龙牙,汲取我的鲜血后可以锻造成锋利的长枪。”
“我不要,”埃列什基伽尔说,“我想知道,有没有法子能救你出去。”
恶龙发出一声长长的、犹如北风穿过狭道的惊讶吸气声。
“你这人类还真奇怪,”它的语气是不加掩饰的困惑,“明知道我是危害人类的毒龙,还想让我重获自由吗?难道你想要背叛你的种族?”
“……都说了我有三分之一神的血统和冥界女神的权能,算不得人类。”埃列什基伽尔无语,“危害蒙德是不可能的,毕竟我喜欢的人和对我很好的人们在那里。”她顿了顿,“可是比较起来,还是你比较惨。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啊。”
“都说了我不是人类了。”恶龙接过她的话头,“其实也没那么惨,我估摸着这样下去,再过300年左右我就会因为孤独发疯,虽然还是死不成,但总比清醒着要好。”
“这是我今年听过最棒的地狱笑话。”埃列什基伽尔说,“快帮我想想,有什么方法能让你出去?”
“不可能的啦。”龙打了个哈欠,“就算我能出去,你也会死在这里。”
“那是我下一个要考虑的问题。”埃列什基伽尔说,“我比较偏向于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解决。”
温暖的洞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有钟乳石般的石刺上滴落下一滴龙血,砸落在血迹干涸的地面上,发出犹如晨露滴落在翠绿草叶上的声响。
“不可能的。”
龙说,声音里透露着它自己都没觉察的绝望和悲伤。
“只要我的心脏不毁灭,我的灵魂就永远困在这里。只要我的身躯不复原,我就永远无法复活。”
埃列什基伽尔眨眨眼睛,仿佛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亮光。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兴奋从胸口传递到全身各处。
“我有个好主意。”
她站起来,朝着空无一人的洞窟、朝着苟延残喘的跳动心脏大声宣布:
“如果我刺穿你的心脏就可以彻底杀死你。而我的权能能让你的亡灵不灭,换言之,只要彻底死去你就自由了。”
“来吧,杜林,成为我的眷属,相对地我会给你自由,我会让你看看雪山外的世界,让你重新活一次。”
恶龙犹豫片刻,也许这是它有生以来第一次得到谁的契约,或者说,一个承诺。
“可以见到特瓦林吗?”它吞吞吐吐问。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刹那间,洞窟开始剧烈震动,无数碎石从洞顶如雨般落下。在埃列什基伽尔面前,赤色的心脏疯狂搏动,如响彻云间的轰鸣雷声,又仿佛祭奠旧王国的绝响。
埃列什基伽尔深吸一口气,全身的魔力涌向指尖,仅有一条能用的魔术回路因魔力过载灼烫,肌肉和表皮发出烧焦的气味。
颤抖的手从纯金色的涟漪中召唤出传说中齐格飞的屠龙之剑。
握紧镶嵌青玉的沉重大剑的剑柄,她用尽全身力气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