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
绯色的红光忽明忽,印上女人原本淡色苍白的唇。她的面颊也笼上一层淡淡的粉,比起刚才可以是灰败的面色,此刻不知鲜活了多少。
可是,为什么……治疗阵式看不出她哪里有问题。看着仍未苏醒的沈南清,芮兴眉头逐渐拧在一起。
探知到的只有些已然大好的陈旧伤——最严重的是多年前炁脉尽断所留,还有许久没休息的疲惫。这些会让她突然面色惨白么?
或许放在普通人身上,芮兴勉强相信。可这是沈南清,一个体内有元炁的侠岚,区区一点疲惫就会这样,未免有些荒谬。
黑色的眼眸微动,目光落在她的眉间。那里已经舒展开,眉眼平和,纤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淡淡剪影,与白色的肌肤对比鲜明。
他失神片刻,脑中兀地闪回她看他的神色,冰冷无波的眼神像是一盆凉水,将他从头至脚浇透,拉着理智回笼。
应该是想让人卸下防备的伪装,芮兴冷静下来分析,毕竟她很擅长洞察人……
“诶,你在想什么?”
坐在面前的人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走神。她缓缓地眨着眼,声音轻飘飘地,还隐隐带着未睡醒的哑意。
看见她的模样,芮兴的语气冷下去。
甚至目光带上了逼迫感,诘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像突然卡了壳,目光呆滞了一瞬。疏桐挑起了眉,不明白他怎么就戛然而止了。作为她醒来看见的第一个活物,她还是很乐意听听他想说什么的。
正想开口,却听见对面的人呆呆道:
“你、你怎么哭了?”刚刚还是咄咄逼人的语气,现在变成了一种奇怪的语调。
“……嗯?”
哭?
疏桐怔了怔,这才发觉自己的眼角一片湿濡,她不明白这是什么,下意识地认为是血。刚想用手指沾一些来看看,却发现左右手被捆在一起,怎么抬手怎么变扭。
刚刚还露出凶相的人胡乱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颇有点破罐子破摔意味地探过身。
看清他不明原因的靠近,疏桐下意识地警觉起来,眼底泛起冷漠的杀意。正打算碎开这碍事的锁,就感到一双温热的手并不温柔地捧住她的脸,粗粝的拇指指腹擦过她的眼尾,留下微微的痒意。
“你、别哭啊。”
明明黑色眼眸的眼底满是挣扎和纠结,明明这样的举动让他痛苦,明明浑身都写满了抗拒。
感觉到芮兴浑身上下的矛盾和纠结,疏桐挑了挑眉。
很遗憾,眼泪的主人你应该是再也见不到了。她凉飕飕地想,不露痕迹地再度打量。这人脸上的表情倒是很有意思,千年前穷奇还未被封印的时候,也有零和她说话的时候老是这幅样子、这种有话未说的眼神,还该死的都是黑发黑眼。
她有点恍惚道:
“有人说过你黑发黑眼很好看吗?”
“?”芮兴没跟上她跳脱的思维。
疏桐感到了对方散发出淡淡的疑惑。
“那我来说吧,你黑发黑眼很好看,”
说完,疏桐瞥了一眼捧着她脸颊的两只手,
“你很热吗?我感觉你的手心要着火了。”
话音刚落,那双手嗖地一下缩了回去,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
芮兴的嘴角绷成一条直线,看起来心情不妙:“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的叛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告诉我什么为了力量,你的野心到底几斤几两,没人比我更清楚。”
疏桐对他的信任和自信露出一抹兴味的笑来:“我就这么承认我是卧底,你会信我?”
“不信。”
“那不就好了。”
“告诉我理由。”
“理由?”她思索了片刻,“为了好玩?追寻刺激?”
“哈。”
“别不相信啊。”
“你当我是呆子吗?”
我看你就挺像呆子的。
她瞥他一眼,沉默了一会,琢磨起沈南清的语气和口吻:“就有这么难理解么?”
“……你倒是说啊。”
“我在组织我·的·语·言。”疏桐嘴角抽了抽,努力维持住语气。
她顿了会儿,慢慢开始说道:
“……一个你信赖尊重的师长,教你所谓的仁义道德,胸怀苍生。”
“到头来却自己抢走了神坠,将你打成重伤。他弑师、夺神坠、杀同伴,陷你还有同门于不义,从来不关乎风尖浪口上的别人的死活。”
“暗无天日的日子里,还差点被舆论压死,那一刻,我就想好了,我一定要亲手为师爷、为死去的同伴报仇……”
“如果你看见山鬼谣,别手软……”疏桐顿了顿,感觉嗓子像是被什么扼住,说不出接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