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第一厉害又如何?人家表面上惧怕你,实则心里还是瞧不起你!而且,只你一个便罢了,小九,小十他们五个人的安危呢?他们比你都还要小上几岁呢,你且仔细看看他们身上的伤!”
南八怒不可遏,他回头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小弟们,撸起袖子就要往拂翠楼的方向跑去,“奶奶的,敢伤了小爷的人,小爷要是不出这口恶气,名字倒过来写!”
“你都将人家店给砸了,还想怎么闹!”张巡急了,他一把将南八拉住,大声道,“你要是再胡闹,我们就绝交!”
天不怕地不怕的南八,本就最恨被人威胁,受人挟制,可张巡的这句话竟然起了作用,南八脚步一顿,仿佛木桩般定在地上。
“少拿绝交威胁我……”南八骂骂咧咧,“要绝交,五年前怎么不绝交?”他瞪了张巡一眼,但脚步终究是没有再往前一步。
许远一直沉默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群跟着南八讨生活的小娃娃。
他们蓬头垢面,脚踩草鞋,面黄肌瘦,消瘦的身子仿佛只剩下一副骨架,在破洞的粗布麻衣之下空荡荡地摇晃着。他们虽极其年幼,却有着锐利的眼神,他们用这样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世界,拳头紧握,随时防备着所有企图伤害他们的人。
不同与张巡的急怒攻心,滔滔不绝,许远深吸了一口气,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在今日之前,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小九,疼么?”许远走到那个名叫小九的男娃面前蹲下,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仿佛温和的兄长。
他柔声问道,“你告诉我,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一定要去拂翠楼?”
张巡看着许远的侧脸,打从心底里佩服许远的好脾性。无论发生多么令人生气的事端,他都宁静理智,不忘问出闹剧背后深藏的原因。
小九侧头瞥了南八一眼,圆润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伤痕,他瘪着嘴,犹豫着要不要回答许远的问题。
终于,在许远鼓励的目光下,他嗫嚅道:“小十的娘亲死之前,常常在春天做嫩菜花焖饭给他吃,是小十想吃菜花焖饭了……老大听说拂翠楼里常有这道菜,这才带着我们去了一趟拂翠楼。”
小九的声音越来越低,在一片沉默的气氛中,那个名叫小十的男孩忽然揉着眼睛,低声哭了起来。
张巡的目光闪了闪,许远或许不知道,但他清楚这群孩子的来历。
他们大多是穷苦流民之子,有些是家乡遭遇了饥荒瘟疫,逃难来此,有些是不堪赋税徭役的重负,举家奔逃来此,还有些是被亲生父母出卖给别的人家,遭遇打骂欺辱之后自己逃了出来。总之,他们都没有父母的养育照拂,小小年纪便只能靠自己生存。
“原来如此。”
张巡轻声道,他推了南八的肩头一下,责怪道:“我当是为了什么山珍海味呢!不就是一碗焖饭么?我娘也会做啊!正值春日,这菜花又不难寻,田间野地随处可见,你犯得着为了这碗饭掀了拂翠楼么?”
南八吃痛一声,踉跄后退两步,被张巡推到了伤口。
“你娘……”南八不屑道,“她巴不得咱俩绝交呢!一惯看不起我们这群小乞儿,还会为了我们做焖饭?”
“你……”张巡被南八的话一噎,登时说不出话来。
张巡心想,南八这直来直往的暴脾气,自己早晚有一天被他气死。“那不是还有林婆婆么?”
“林婆婆一个人的日子尚且艰难,怎么好再去打扰?”南八反问。
许远在书箱中翻找了一阵,从一堆书卷之下摸出了几个药瓶,他将药瓶放在小九他们的手中,温声道:“你们将这些药膏拿去,敷上这药,三五日,伤口必然好转。”
许远的眉头紧紧皱起,这群在旁人看来胡作非为、人人喊打的混小子,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群没有家的孩子。
“这是……”张巡觉得这些药瓶很眼熟。
“不错,”许远回答道,“就是前几日我去你家时,想要送给你的金疮药。”他笑了笑,“没想到今日还是派上了用场。”
小九他们拿了药,当即欢快地跑到一旁,互相帮忙上药。
“什么是菜花?”许远问道。
“你这贵公子,怎么连菜花都不认得?”南八心中火气未消,不论对谁,说话都夹枪带棒。
他大步走向江边,指着江对岸连绵不绝的金黄色菜畦,大声道,“瞧见了?那些金黄色的花,就是菜花,江南农家几乎都耕种它。”
那些被称作“菜花”的花朵足有半人高,花瓣似卵,蜂飞蝶绕,在田间池塘,山坳乡村中极为常见。
碧绿细长的茎干自上而下生着密密的鲜黄花朵,遥遥望去,对岸的菜畦中花朵繁杂,竟如花海,明黄的花朵在风中摇曳,与江南水乡的竹篱茅屋交相辉映,别有一番田园趣味。春风过处,送来淡淡的微苦味道。
“芸薹……”许远眨了眨眼,轻声说道,“书中曾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