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法子虽然早有,可能熟练掌握的匠人并不多,况且制作复杂,售价颇高,不是所有人家都能负担得起,所以普通百姓还是习惯于用蓑衣等便宜耐用的雨具来防雨水,故此,防水布的应用并不广泛。
王老太爷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他完全没想到,许望居然如此狡猾又大胆,竟然想出用两层油布紧密缝合,再往其中灌注血浆,做成软甲一般,贴身穿着……
他浑浊的老眼又转向暮秋,在心底唾骂了一句槃蛇的愚蠢,许望这精密的谋划,非两人配合,否则绝无可能成功完成。
暮秋和许望,竟然是串通好的。
他永远也不能想到,这个法子并不是许望或是暮秋想出来的,真正的策划者,正是他身边这位持刀威胁着他的少年。
张巡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只有一夜的部署,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纰漏,槃蛇武力高强,王老太爷老奸巨猾,决不能正面冲突。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之法,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兵者,诡道。
他抿紧了嘴唇,眼下虽然已在须臾之间逆转了局势,可还是不能放松警惕,他看了看大堂内那方华丽的水漏,焦急地想着,不知道南八那边的进展可还顺利。
王老太爷也在飞速思考着,盘算着自己手里还有多少筹码,还能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要是早知道许望还有翻盘之法,当初自己便不应该站队得那么明显,眼下可如何是好?
局势显然已经不在自己这边了,他没想到,连自己身边的小厮都能被悄无声息的替换,一把寒刀正贴着他皱纹密布的脖颈,提醒着他,识时务者为俊杰。
可这一点,根本不需要有人来提醒,王老太爷对此轻车熟路。
他清了清喉咙,迅速将表情切换成大义凌然的模样,打算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向许望示好。
“许大人!诸位英雄!没想到我王家的宴会上,竟然出现了此等凶徒!”他指着槃蛇的身躯唾骂不休,与方才的走狗模样又不一样了,“凶徒竟敢伤害朝廷命官!真是目无王法!多亏许公子将其制服!老夫和暮秋姑娘都可为许大人作证,此番只要将槃蛇收入监牢,以下犯上这条罪状,必不会再让他死里逃生!”
没想到这位纵横沙场的老将军竟然如此畏死,变脸的速度快到叹为观止,张巡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不由自主地把手中的刀又往他的脖子上凑近了些。
许远送他的可真是一把好剑啊,刀刃锋利无比,吹毛立断,不过只是挨着皮肤,一道细细的血从刀刃后面冒了出来。
心想,真该一刀宰了这老匹夫。
许远没有杀人的勇气,可他张巡却是有的。
“切勿冲动!”王老太爷和许望居然异口同声。
“一切都好商量!”王老太爷强调,“如果杀了我!你们就永远别想知道我王家千辛万苦守着的东西是什么了!”
老家伙迅速找到了破局之法,冲许望大喊:“找不到这个答案,想来许大人也无法向您背后之人交代吧!”
许望面色一凉。
王老太爷没放过这个微表情,他心里越发得意,这证明自己的判断,准确至极。
张巡皱起了眉头。
这王老太爷不比槃蛇,身份还要复杂得多,如果处理不当,以后会麻烦不断,况且,从许大人的表情来看,这老爷子还真说对了,王家玄衣卫到底在钱塘守护什么,对许大人而言的确非常重要。
这种自私自利,口蜜腹剑的老匹夫,不知害过多少人命,连我大唐的军饷都敢贪污,却不能立刻斩杀之!就因为官场上盘根错节的关系,连人人得而诛之的混蛋,都不得不谨慎对待。
张巡咬紧了牙关,不甘地将刀剑拿远了些,但仍保持着威慑之力。
“不如,”老太爷乘胜追击,“咱们做笔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