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无力反抗。
更揪心的是,他们不喊疼,并不是真的感知不到疼痛,而是,连声带都被连带着拔出了,纵使是死,也再不能发出声音。
棋子和刀剑,是不可以喊疼的,那样可就太吵了。
在许望的心中,其实他是非常同情这些玄衣人的。这些无辜的孩子,受人迫害在先,为人豢养在后,没有自我意志,人生再无希望,所有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人刀俎,比山野之间的豺狼猪狗还不如。
最可恨的,是制造出他们的人和使用他们的人。
将这样诡异的武器制造出来,已经可恨至极,还将这样残忍的改造实施在自己的同胞身上,再运用于自己人之间的权力斗争,真是其行可诛。
不惧外敌,最恨内贼。
比起这些阴险狡诈的“内斗”,他更敬畏真正的战场。
两族决战,三军对垒,各出奇谋,虽你死我活,好歹还算光明正大。
这些回忆说来漫长,其实只在许望的脑海里转了片刻。
他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选择我赤手空拳,并没有使出全力打斗,能打晕的绝不取命,处处都给他们留了一线生机,可已经不再能称作人的玄衣卫却没有这些顾虑,凶狠又顽强,使得眼前的情况一直在恶化,再不决断,只怕情况会更糟。
许望当机立断,用脚尖勾住一个昏倒在地的玄衣人手中的刀,往上一用力,紧紧握住刀鞘。
许望心想,许远这个傻孩子,你爹要是想用武器的话,不会自己去找么?
许望无奈地在心里叹气。
“杀了他们!”王老太爷继续下令。
他得意地看着包围圈里浑身浴血的四个人,虽然还在负隅顽抗,但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最了解自己委托大食巫师们“研制”出的这些死卫有多么厉害,不消半个时辰,这些碍眼的人就都会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在这一刻,王老太爷愈加确信,合谈为下策,灭口才是上上之选!
杀了许望和辰雀,还愁不能给惠妃娘娘一个更满意的交代?
王老太爷凌厉的表情缓缓松弛下来。许望,别怪我杀了你,我给过你机会,怪就怪那女人,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所有可能知道那个秘密的人,都非死不可!
暮秋手里的剑也是从玄衣卫身上缴获的,不够锋利,不够坚固耐用,在她那种高强度的使用之下,已经用废了好几把。
玄衣人还在涌现,杀了一个又来一群,根本杀不完。玄衣人不断围攻的目的很明确,势要将许望他们的体力耗尽。
她恼羞成怒地丢开残缺不全的刀刃,又劈手夺过一把玄衣人的刀剑,怒不可遏地冲杀起来。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若是能下毒……她恨恨地想。
都怪这老奸巨猾的王老爷疑心太重,即使是进入王家表演的乐妓舞姬,也会严格排查所携带之物,为了不打草惊蛇,她除了一把玩具一般的长剑,根本什么东西都没带!
比起用剑,她更擅长调制毒药和使用毒药,一包迷魂药一撒,轻松又迅速……哪里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暮秋将长剑没入一位玄衣人的胸膛,再抽出,动作已经有些迟滞,她的体力也在耗尽,她厌恶地躲开那些洒出的血,可现下已经无济于事了,她华美的裙子上已经沾满了丑陋的血污。
暮秋恼怒至极。
她看了看正在费力招架玄衣人的张巡和许远,又看了看完全沉浸在厮杀中的许大人,她忍不住怒斥道:“你倒是沉得住气!没见过你这么当爹的!”
她又杀了几个玄衣人,来到躺着的槃蛇身边,看着这张被无数双大脚彻底踩成一个大饼脸的男子,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真是更丑了……
暮秋伸手,从槃蛇坚硬的铠甲之后摸出几个圆润的小球。
小球不过核桃般大小,颜色土黄,像是泥土捏成的,她动作不停,从槃蛇的腰间拽下一块黄金打造的令牌。
做完这些,她双臂张开,踩着玄衣人的背脊飞出,如同优美华丽的彩雀,无声地落在一地乱雪的庭院中。
手里的小球高高地向上一抛,数道黄色的烟雾扶摇直上!
院外埋伏很久的人终于得了信号,无数铁甲红衣之人,手持霜刀雪剑,动作迅猛地翻入院中。
铜匦卫们听见院子里已经打了起来,本以为很快就能轮到他们出场,可军令如山,一直没有收到信号,那就一直不能行动。只能坐立不安,心痒难耐地在雪地里跳脚,如今得了召唤,这些嗜血的凶徒如同出笼的野兽,迫不及待地加入战局。
可刚进入庭院,这群低阶的铜匦卫就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他们环顾四周,都没有看见那个令人胆寒,却又无比熟悉的肉山,只见一群黑色衣服的人正在围攻大堂,刀光剑影中,隐隐可见几个单薄的身影翻飞。
这……该帮哪一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