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远房表妹,我怎么不知道?”白头巾大妈问沃里斯。
“她在大城市里很多年,你又没去过。”
“哪个‘大城市’哟?我哪里没去了?前几天我还去了——去了盖伦,在那个城堡外面看了木偶戏!在集市买了东西!”
沃里斯走在前面,人们议论纷纷,但让开了一条路。
“你想起来了?那我们就可以脱离梦境了!”我对他说。
“别再说那种鬼话了,”沃里斯说,“我只是不想看一个笨蛋连撒谎都不会,被村里人当成坏人。”
“放心吧,其实我们一直在远处看着,不会不管你的,”文森对我说,“尤其沃里斯看到你成了大家的敌人,他可就呆不住了。”
“是你呆不住了。”沃里斯说。
“不过,我们到是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文森对我说,“你看,你长得很像沃里斯一个梦中形象。”说着,他拿出包里的画,找到那张头发都是树叶组成的女孩画像。
之前没有细看,现在一看,那女孩脸型五官是和我类似,只不过她的头发本身就是一层层树叶,而我之前是摔到落叶堆里,沾了满头落叶。
“那可不是我的梦中形象,”沃里斯瞥他一眼,“我只告诉你我在幻觉中看到了一个头发是树叶组成的女孩,你画成她那样,我怎么知道呢?”
“好吧,好吧。反正是和她很像,所以说不定她真的有点来头。万一真的有天使笨到不会飞呢?”他说着又哈哈笑起来。
于是,我在文森家住了下来。本来我是表明要去沃里斯家的,但他们两个人都觉得老勒内不会同意。
文森的父亲是个教书匠,业余时间自己也画点画,母亲是个家庭妇女。他们都很欢迎我,给我从别人家里借来好几件衣服、裙子和鞋,还安排我跟着去上学。
反正是梦境,随他们安排。
上学时我发现沃里斯坐最后一排,一个人一桌,我就坐他同桌,但他伸出胳膊霸占了整个桌面,明摆着不让我坐。
“没事,他喜欢安静。”文森叫我去他旁边另一张桌子,那里有个空位。我的同桌是个戴棕色帽子的男孩,帽子偏大,几乎压住眼睛。
我不情不愿地坐在这男孩旁边,说了自己的名字。
男孩扶着帽子,看了我一会,“我哥哥送的,是冲锋队的帽子!衣服太大了,我今天没穿!”
谁问他帽子了?
“他叫汉斯。”文森说。
汉斯啊,好记,德国满大街都是汉斯。
下课时,几个女孩子冲出教室踢毽子。沃里斯也走出去,我跟了上去,“我们一起玩?我也会踢毽子!”
“女孩子的游戏。”
“那你说,玩什么都可以。”
“无聊。”
我没话说了,沃里斯少年时代怎么有点无趣呢?
“别跟他玩了,沃里斯是个怪胎。”汉斯跑上来对我说,“我给你讲我哥哥在城里当冲锋队的事,他说最近有国防军教官去训练他们呢!”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我说。
另外几个男生从教室里跑出来,远远看着我们。
“告诉你吧,沃里斯可不是‘一般人’,他被魔鬼附体了,正常人都不理他的。除了文森。你啊,我劝你最好离他远点!除非你要当女巫。”汉斯说完自己咯吱咯吱笑了。
我去看沃里斯,他脸瞥得通红,但是低头准备离开。我明白他砸破牧|师家的窗户以后,回家就被老勒内狠狠打了一顿。后来,他就习惯了忍受。
汉斯被那几个围观的拉过去,手里塞了一把木柄扫帚,有个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汉斯又像老鼠一样笑了起来,随后表演欲上头,骑着扫帚小跑着。路中间装作屁|股被尖东西刺到的样子,一手揉着屁|股,指扫帚假哭。周围几个哈哈大笑。
沃里斯能忍,我都不能忍。
我想,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沃里斯才会执著于一个人的善意,卡在死循环里。我应该帮他打破这个局面。
我走向汉斯,“你刚才说什么?我是女巫?”
“不是……”
“我是女巫!你答对了,——加十分!”我挥出右手,给了他鼻子一拳。
挥出这一拳的时候,沃里斯被人打中鼻子的画面在我脑海里浮现。我要扭转他逆来顺受的剧本。
汉斯捂住了鼻子,一股血从他手下面流出来,流进了他张着的嘴巴。
接下来,事情变得很热闹。曾嘲笑沃里斯哭鼻子的汉斯哭起了鼻子,那几个递给他扫帚的同学迅速围住了我。
文森马上来助阵。沃里斯想劝阻,但是被我死死拦住。我不知被谁给推在地上,文森为了帮我挡住拳脚,眼睛上也挨了一下,但他抢过扫帚,最终把那几个人都打跑了。
然后我和文森就被老师叫到讲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