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这样安安静静看过月亮了。”明桐感慨。
“我也是。”
江湛收敛起所有玩笑的笑意,黑眸耐人寻味地侧头看她。
月光洒在两人之间。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江湛喉结滚了滚。
“还能怎么样?一头扎进科研这条路,就没有歇息的时候。”明桐敞开心扉,仰头喝了口酒。
科研这条路,是充满挫败感、压力与焦虑的道路。明桐不知失眠了多少个夜晚,生生咬着牙挺了过来。这些苦,她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说。就算对着江湛,也只是浅淡的一句“没有歇息的时候”。
“刚出国的时候,会不会不习惯?”江湛的声音抖了抖。
月光将两人身上的伪装洗涤一空。
“嗯,那会儿每天都躲被子里哭。那时不习惯老外的社交方式,也不习惯国外实验室没有午休这件事,适应了好久。”
“那你后悔吗?选择这条艰难的路?”
“我怎么会后悔?这是我自己的路。再难再苦,我选的路,一定会好好走下去的。”
江湛拎起啤酒瓶,碰了一下明桐的酒瓶,仰头喝下一大口,嗤笑道:“也是,骆明桐一直不会服输的。”
明桐转头问他:“你呢?这些年,想必春风得意,顺风顺水吧?”
“我也没那么好过。”
江湛凝望着高远的月,那月被山峰遮掩一半。
“怎么会?你可是□□的继承人。在国内做投资公司,谁不会卖你几分薄面?”明桐纳罕。
“做生意,都不简单。”江湛惨笑。
这些年,他没有被他父母的势力打压就不错了。
明桐心头大恸。
她太熟悉江湛的这个表情,表面漫不经心,内里暗流涌动。江湛嘴里的“不简单”绝不是轻描淡写的“不简单”,一定是地狱模式。
“江湛,你知道吗?我高中的时候,好羡慕好羡慕你啊。”
“哦?”江湛挑眉。
“我羡慕你怎么那么轻松、松弛?后来,跟你……大学的时候,才知道你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从不听数学课,是因为早早自学了大学高数。爱睡觉,可能只因前一夜看了一本大部头的书。你没有刻意伪装,只是你把付出,当作理所应当。”
“怎么?突然对我评价这么高?”江湛凝视着明桐,似笑非笑。“可是,你连跟我在大学时谈恋爱这件事,都不愿挑明说。”
“……?”他的关注点?
明桐定了定神,“我是想说,你说的不简单,是千难万难的n次方。”
江湛目光怔了怔,认真地看向她。
那眼神凝重如雪山。
下一秒,江湛脸上的认真一扫而光,他戏谑地笑道:“骆明桐,你心疼我了?”
明桐看向窗外的圆月,早已坠落。“我先回房了。”她放下啤酒瓶,整理好沙发垫,往旋转楼梯提步而去。
江湛仰头叫住明桐,“骆明桐!”
明桐转身看他。
江湛高高举起手中的啤酒瓶,“我们好久没有这样聊天了,谢谢。”
“早点休息吧。”
江湛喃喃自语,“你也是,做个好梦。”——而他,能与骆明桐这般平静友好地聊天,已然如置梦境。
毕竟有好多好多年,骆明桐甚至不肯入他梦中。
他们泾渭分明。
……
明桐经过一夜的折腾,起得晚了些。
整个半山庄园竟然只剩下老袁、江湛与明桐。
“其他人呢?”明桐一看时间,12点,她好久没睡得这么沉了。
“大家伙儿要么坐火车回洛桑,要么有其他安排,早早撤了。”老袁抿了一口咖啡,眼神不干不净,“就你跟湛哥,睡过头了。”
“我们昨晚喝酒来着。”江湛不知何时遥遥站在二楼,俯瞰着客厅的两人。
老袁的表情立刻精彩起来。“怪不得呢!我说怎么这么巧。”
明桐立刻知道老袁想歪了,也不准备解释,免得越描越黑。“我收拾好了,先回洛桑吧。老袁,谢谢你的招待。”
老袁欲言又止。
江湛高声喊道:“骆明桐,我开车送你回去。”
两人向明桐投来视线,灼灼目光之下,明桐不点头简直是大逆不道之罪。
……
“能不能先送我去学校?我有些数据需要去实验室拷贝。”车快到洛桑的时候,明桐轻声喊道。
“遵命。”江湛看起来心情十分好。
忽然,一个刺耳的微信语音声音在车内响起。
是孟彦。
明桐侧头看了一眼江湛,犹豫片刻后接下电话,“孟师兄。”
一听到“孟师兄”三个字,江湛的脸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