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婉施施然提裙坐到上座,笑容淡漠带着威压:“是初月妹妹?我记得,在夫君成婚前,便是落云院中的二等丫鬟了。
成婚后,起了新的望竹轩——大部分人都迁了过去,只留了几个在旧院儿中看屋子。
想来妹妹便是其中之一吧?
你们二人往日若是有情分,求母亲将她纳进府做个小夫人,过几年生个一儿半女,扶正也不是不可以。
□□轩——你在与她不清不楚时,迎娶了我本就是薄情。
如今,又将勾引堂哥的脏水往我身上泼,这便是没有担当。
无情无义,无作为,无担当,我想堂哥哥,不会是这种人。”
这话先点名了李初月的身份,又说出二人就算想扣什么不好的名声在她身上,也要看别人信不信。
当下,几人都怀疑换魂之事,只要堂堂正正做自己,假的永远都是假的,迟早会露出马脚。
只是——陆婉婉捏着眉弓骨皱眉——只是怎么这么不安,是漏了什么事儿了吗?
堂下的李初月,脸颊消瘦许多,皮肤被养的白皙,衣裳头发虽说简朴,却胜在干净整洁,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翻了一翻。
此刻双目含泪,到真是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李初月看着摇摆不定的顾荣泽,释然惨笑,泪眼中带着倔强:“是我自做多情了,初月绝不做妾,辜负了夫人的美意了——今日……奴婢……就拿着放妻书离开顾府。”
说完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陆婉婉的不安到达了顶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结束,明明李初月主动出府,那鬼物的算盘落空了,怎么还是……乱糟糟的。
顾荣泽夹在中间,五官痛苦扭曲:“婉婉,我想静一静。”
说完,也跟着匆匆离去。
陆婉婉拍着桌子,站起身,手指紧紧扣住桌角。
真真假假,只要坐稳世子妃的位置,日后就算过继个儿子,也总能无忧——而且就算是皇子尚且不能随意休妻、宠妾灭妻,更何况楚平王的世子。
上辈子被架空、取血,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次自己拿住了几个至关重要的仆从,和外头铺子的经营权。
居住的落霞院,更是密守如铁桶,还有哪儿漏了……
顾荣泽看着决然离开的李初月,跟了几步也停下,坐在湖边的亭子里,落寂叹气。
第一次知道换魂的事儿,是从女儿怀珍哪儿知道的。
再一次,便是昨日上午,母亲将李初月带到面前,让她遮住脸颊,使我看她的身形走路熟不熟悉……
婉婉和以前是有些变化,言语间和自己更生疏了,举止间也有些变化,连眼神也变得决然中带着戾气。
而李初月行的礼节,没个三五年是磨练不出来的,在有随口带出的诗词,与婉婉从前所做的风格极其相似。
两人都像婉婉,可两人都有不同,到底哪个是真那个是假?
或许李初月是假,婉婉家离此地有一个州的距离,她不可能回锦州,那只有回李初月的母亲周厨娘家了。
顾荣泽想的头疼,索性那一处都不去,回了从前的落云院。
陆婉婉带着几人回到了,望竹轩里的小院儿落霞院,摘掉首饰洗过脸,躺在榻上,在脑海中复盘这两天发生的事儿。
第一件,七天前生产,生产时重生,在重生的记忆里被磋磨死。
第二件,重生后受上天庇佑可以听到,那些鬼物的心中声音。
第三件,自己的女儿被鬼物夺舍。
刚刚的李初月,见自己的眼神丝毫不怯懦,人的形态身姿容易改变,可思想心理一朝一夕真能变得那么快吗?
她的样子……就好像真的是被换魂的世子夫人般……或许——那鬼物把她的记忆也改了,她——拥有我的记忆?
那如果是我遭遇换魂,顾荣泽不信任,舅母犹豫不决,自己会怎么做?
我会先将怀珍安排好,再自行离去免得惹一身骚,离开后无处可去,会拿上银子,找官府送货的马车将自己捎回锦州,虽说换魂一事离奇。
可要是细细将幼时之事,一一复盘,父亲未必不会信,就算不信——陆家家大业大,养个小女子还是养的下的。
是了,那李初月定是去找父亲了!
“喜儿!喜儿!”陆婉婉撑起身子。
“夫人!怎么了?可是让梦魇着了?”喜儿焦急的从外间进来。
陆婉婉摇头,对着身边的喜儿耳语几声:“这封信刚写好,别混了墨,你去——用它将我爹请过来,让大勇去办,他也是从陆府里出来的老人,办事更体贴些。”
“是,奴婢这就去。”
把这事儿解决了,陆婉婉才安心些,将手上的墨汁清洗干净。
又想起那鬼物之事。
那鬼物的心声……一一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