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走前方右侧车道,本道路即将进入普洱方向。”
地图导航的播报声中,三辆车接连穿出乌云下的大雨。
湿漉漉的地面与干燥的地面泾渭分明,从雨中走出的车轮画出了几条长线。
前方的天空晴空万里湛蓝明亮,亓行舟关掉了雨刮,玻璃边角还带着雨珠,他盯着眼前领路的车尾转转脖子又坐正了身体。
“最后一场版纳的雨。”亓行舟说。
他还来了心情,点开手机放了歌。
歌声的鼓点在前方飘,伴随着车身外的轰隆隆。
何禾坐在后座,她的脖子上带了充气枕头昏昏欲睡,她的耳膜正有着坐飞机时的反应,像堵了一团棉花,无论是什么声音都仿佛来自遥远的远方。
赵团团的手指一直轻轻扶着车窗,他收回打量阿布许久的视线,拍了拍车窗和车顶。
“哥,你这霸王龙帅啊。”赵团团又开始摸车门内侧:“昨天我就想说来着,就是昨天光忙着看禾禾了,脑子里没装别的。”
他笑嘻嘻地看向何禾,何禾耷拉着眼皮无动于衷。
“打住——”路远山在亓行舟张嘴前先接话:“我不想再听第一千八百遍关于它的性能。”
亓行舟沉默了一下:“那我只说一句行吗?”
“行吧。”
路远山准了,亓行舟立马说:“702匹三秒八,弹射起步。你就品吧!”
“哦哟!这不得飞上天啊。”赵团团极其捧场:“得亏咱国家大,要不一下子弹出国门了都!”
“就是把我家底掏空了。”亓行舟握着方向盘美滋滋的:“现在全靠老婆养我。”
路远山给了他一个假笑。
“真牛。”赵团团清清嗓子:“注意规范驾驶亓行舟同志,我可是警察。”
“哟,起范儿了。”
“那可不。”
“这还没毕业呢就开始给自己贴金。”何禾‘哼’了一声:“毕业之后才是警察。”
她的话,一直看着窗外的阿布转头看向了赵团团。
赵团团的左手捏住何禾的脸颊晃:“现在就是警察,我说是就是。”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何禾推开赵团团的手,她往阿布那边挪了挪。她有点困了,脸朝向阿布闭上了眼睛。
她在很好的贯彻她的人生哲学——上车就睡觉。
山看得晕,阿布揉揉眼睛脑袋向后仰靠。
他倒是不困,昨晚早早就睡了觉。可能是陌生人在场,还莫名其妙对他充满敌意,他感到束手束脚的还有些紧张。
阿布微微转头,他看向了何禾,她朝着他正平缓呼吸,她脖子上的枕头边还趴一只小狗。
阿布正看着,一只手突然伸进他的视线掰过了何禾的脑袋。
他对上了那个警惕与警告加倍的眼神。
赵团团把何禾按在自己肩膀上。
“靠我这边睡。”他不太客气地盯着阿布对何禾说。
还带着银耳环,流里流气的不像个好人。
“你可——闭嘴。”
何禾坐直身子小声嚷嚷,她又困,耳朵又难受,她用手指捏住鼻子用力鼓鼓气让耳膜舒服了一些。
困啊。
赵团团似乎是憋不住了,他下巴一指依旧盯着何禾的阿布开始审问:“你,姓什么?叫什么?家哪儿的,家里几口人——”
何禾无语地睁开眼睛:“你是燕小六吗?是不是家里几头牛也要告诉你!”
她又对有些愣的阿布说:“阿布,别理他,他脑壳有问题。”
“不是,禾禾,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我胳膊肘——我胳膊肘爱往哪儿拐往哪儿拐!”何禾把胳膊往阿布那里戳:“我就往阿布这里拐!我就拐!我就拐!”
她戳到阿布的肚子了,阿布没说话,他的手隔空垫在何禾的胳膊边。
“你拐回来!”赵团团急了,伸手去扒拉何禾的胳膊:“你和他熟还是和我熟?你才和他认识几天,你知道他的底细吗——”
“关你什么事!”
“就关我的事!”
“你少管我的事!”
“我就管!”赵团团拿着鸡毛当令箭:“你姥爷让我管!你爸也让我管!”
何禾烦了:“那你管我也不耽误你和李燃歌接吻!”
车上的氛围瞬间凝固了,路远山捧着照相机装作淡定,亓行舟的眼睛瞪大接收这条震惊的八卦后也默默把音乐关了。
阿布看着何禾的侧脸,食指捏着食指玩。
何禾看着赵团团,他的嘴巴动了几下还是没能说点什么。
他瞪着她,眼睛里泛了一些水光,鼻尖先红,像他小时候哭之前的征兆。
天呐,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