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话要嘱咐。”
方元嘟嚷着揉了揉脑袋问道:“又是什么麻烦事?”他虽说着这话,脚下却没有停的意思,轻车熟路地上了门口等着的马车,掀开帘子一招手,“你倒是快点!”
韩霁笑罢,紧随而上,马车内当着方元的面,韩霁打开匣盒取出一粒药丸服下,解释道:“我借病请辞,在宫中过了明路,想要南下养病,想到盐铁司接下来的变动,便在官家那里替你揽了差事。”
“你都要走了,还揽这差事做什么?”
“将你调离京城,远离是非,边贸即将重开,前头的日子虽苦,可要是熬过来,官途会更为顺畅。”韩霁当年也是这般淌过来的,比起在京城图几日安稳,不如到边境来一番成就,一来不受拘束,二来也能积攒威望。
方元没拒绝,一改往日懒散怕事的口吻,“前几次出巡盐务,没去过边境,听闻那里民风剽悍,百姓为人豪爽,当不当大官的我不在意,方家有我那老父亲撑门面就够了,”说到这里,方元顿了顿,问道:“那你呢?”
他吗?韩霁掐着匣盒,周身都松快下来,“去做我真正该做的事。”
韩霁挑开帘子,周边擦过一架架马车,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肩头扁担有节奏的发出欢喜的吱呀声,盐铺的挂价降回从前,陆陆续续有百姓排队进门买盐,缓过了冬日,民生也在复息,是一番好气象,他淡笑着,打从心底里欣慰,“此生能有所作为,不枉读那圣贤书,”韩霁拍着方元的肩膀,示意他往外瞧,“切记,莫贪民利,莫负民心。”
方元推开他的手,双手环抱向后靠,连说知道了,“你怎么和我姑父似的,再啰嗦下去,小心日后楚姑娘嫌弃你。”
韩霁无奈摇头,收回手坐正了,一路沉默着回到韩宅,宅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车队早已出发,门口,迟沂正在那处等着,等马车停下,他招了招那群镖师,将最后的东西装上车,吩咐跟随着马车出城,待韩霁整点好行李,由他亲自驾着马车出发。
一路畅通无阻,直奔城门,方元在车里晃得失了神,再缓过劲儿来,马车便已经停在了城外廊亭。
迟沂在外头唤了声,方元自知到了分别的时候,飞一般地窜下车,他张大双臂一边甩一边走,感叹春色怡人,“这时候南境那边的风景,想必很是醉人,”他唉了声,叹道:“可惜我是没功夫去了……”
“到了那边遇上好酒,别忘了给我寄几坛过来,”迟沂揽住方元,截了他的话,将人转过来面向马车,接着一招手,一名镖师上车提马鞭,“记着,要好酒!”
韩霁道:“纵是你不说,我也忘不了。”
迟沂点点头,挥手示意镖师动身,他往后退了两步,与韩霁道别,“一路顺风。”
镖师利落地挥下辫子,马车卷起尘土而去,迟沂按着刀柄闭目不言,听着车轮滚动的声响渐行渐远,一旁的方元不知逮了什么稀罕事,正咋咋呼呼个没完。
迟沂抬步往回城的方向而去,知道方元心里淌着苦涩,想着法的找借口转移注意,遂并不阻拦。
过会儿,他听到方元说起了盐铁司里的一桩趣事,打起精神一听,那是多年前韩霁与当时的盐铁副使起了争执,当庭痛斥副使把控盐税的不轨行径。
他曾说:“读书明智,却从来只教人做君子,我今日便要依从本性。鸡鸭鱼亥,所求为肉。熊鹿狐狸,所求为皮,唯人而已,当求骨气。副使莫非想做那骨头轻贱之辈?”
方元学着这话,清咳了两声,笑着说将那老匹夫气的不轻,“他当时想着方的折腾咱们,没想到如今,被富贵迷了眼反送进了地狱。”
那时候的他们,真可谓意气风发的年纪啊。
“喂!”方元戳了戳他,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方元眯着眼撞他,想了想问道:“要是你当时与自己的顶头上司对上,你怎么做?”
迟沂扭了扭脖子,抽刀出鞘,反问他,“你说呢?”
“莽夫!”方元撇嘴白他一眼,快步超过人,过会儿又退了回来,歪头道:“毓卉坊的桃花醉前儿个起了新坛子,去不去?”
“去!”有酒怎会不去。
新春的雨说来就来,淅淅沥沥,迟沂收回刀拿手遮额头,甩开方元王前跑,大叫道:“先到先得,后到结账!”
“你耍赖!”反应过来的方元在后面追着。
泥点子挂上衣摆,雨水哗啦一声大了起来,将路面淋的湿滑,小水洼一个接一个,方元几乎每一脚都准确地踏入水中,他追着迟沂一路狂奔,待至毓卉坊巷口,两个气喘吁吁的人,撑着膝盖互相面对着,狼狈的大笑起来。
他们瘫坐在河边赏雨对饮,直至醉的不省人事,被寻来的严秀撞见。
面对一地酒坛,和两个醉得说胡话的郎君,严秀扶额,“早知道今日就该休沐,”说归说,他还是认命的动身将二人扛起,拼着一身酒气,麻木地将人一一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