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简仪显然松了一口气,才坐下吃了没几口,又站了起来,神色认真了些,走到萧恒身边躬身说了什么。
“啊,这个......”萧恒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浮现出纠结的神色:“这个......可是,太常协律一职,从来都是让宗亲担任的,温卿,你看......”
“下官也是这么同沈大人说的。”温简仪点头道。
“这......”萧恒思索了半晌,一点点将目光移向了应舒棠身边的顾桢夷,目带征询。
顾桢夷自顾自饮茶,权当没听见没看见。
“那,那要不......”萧恒悻悻地收回了目光,又看向了温简仪。
温简仪无声叹了口气,正要应下时,耳旁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圣上仁慈,这帮杵半天不知道动一动的小杂碎,就应该拖出去打死。”
大太监身上的五爪蟒纹在阳光下透着莹亮色泽,正是刚才城门口的那位颇具威严的公公。
温简仪眼前被一道云锦衣袖遮蔽,是那大太监正伸着手给萧恒布菜,不紧不慢地说道
“哎哟,奴才真是老糊涂了,打眼一看这道盐煎肉,正以为又是哪个不长脑子的又犯懒了,这样的菜色,怎么能出现在皇上跟前儿。”
萧恒愣愣地看向那道盐煎肉。
“幸好陛下就在旁边,这清正龙气让奴才清醒了几分,这才想起来陛下正在孝期,让这等菜色上了桌,实在是时宜之举。”
低着头的温简仪倏然愣住,眼中的困意都散去几分,缓缓抬头想看看萧恒的眼色,却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
张公公还在说着:“陛下若觉得这道菜可口,多吃几筷子也就罢了,可陛下何等尊贵,正儿八经的宫宴上,哪能有这些子寻常菜色。”
温简仪这会儿是完全听明白了,对着萧恒点了点头,却见对方眼中仍有疑虑。
张公公了然一笑,放下筷子束手立于萧恒身后:“不过陛下放心,太常寺的宗室贵人们尤其看重宫宴礼制,万万不会......让这种事儿发生的。”
他话音落下,便是许久的寂静,萧恒盯着那道盐煎肉看了许久,缓缓说道:“温简仪。”
“下官在。”
“你知道该怎么做。”
“下官遵命,”温简仪语气认真,不一会又笑道:“下官,绝不会让那些寻常菜色......出现在宫宴上。”
萧恒原本紧绷的脸色也蓦地一松,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快去吃饭,做完了差事准你一天假。”
席间松快下来,众人重新动筷,应舒棠看了眼刚刚说话的那位张公公,又朝顾桢夷看去。
“张位成,宗室亲选的总管太监,”顾桢夷边给她布菜边说,嘴角有一丝微笑:“沈氏日渐猖狂,宗室早就坐不住了。”
应舒棠明白过来几分,宗室选的人果然厉害,寥寥几句就阻止了沈氏染指太常寺,刚刚在城门口那样对待秋露儿,约莫是因为她出身披霞殿,也算是沈太后的人。
宗室的脾气应舒棠也算是领教过,沈氏若是依旧如此不知收敛,恐怕两方会愈演愈烈。
她是习惯了多思多虑,转念一想这与自己并无多大关系,又抛到了脑后专心用膳。
只是还没吃上几口,值守太监又通报道
“新昌长公主到。”
伴着太监嗓音的是一串金银玉器轻灵碰撞之声,萧茀林被一众宫女太监簇拥着踏入院内,鲜红的金丝软烟罗肆意张扬,几乎要晃了人眼。
萧茀林自萧恒登基后便从寒衣寺被接了出来,荣宠无两,赐了封号,恩赏无数。
“阿姊......”萧恒面色一僵,开口唤道。
“我是来告诉皇上一个好消息的。”未等萧恒说下去,萧茀林便打断了他。
萧恒抿了抿嘴,慢慢放下了筷子,脸色有些阴沉。
萧茀林浑然未觉,自顾自说着:“那老虔婆松了口,愿意将那宅子转卖本公主了,皇上您今日就得吩咐工部,让他们快些准备,最好入秋前就能让人住进去。”
萧恒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齐家的宅子传了几代人,如何会同意卖给你?”
“那我就不知道了,”萧茀林摆弄着腕间通体碧绿的翡翠镯,满不在乎道:“想来......谁会和皇家过不去。”
萧恒的手紧紧捏住手中的杯盏:“是你以权相逼?”
萧茀林拨弄镯子的手一僵,慢慢看向萧恒,冷哼一声说道:“我?我哪来的什么权?皇上南下逞威风耍本事的时候,我还在寒衣寺吃斋念佛呢。你记着沈氏的好,这些日子给了多少官位,却难道不记得你最该感激的当今太后我的母妃?不过是一处宅子罢了,陛下要让天下皆知你是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吗!”
“阿姊这是什么话!”萧恒气极,指着萧茀林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身旁的秋露儿俯身上前,在他耳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