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漪荷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的宋家。
她瞧见宋高岩时几乎要瘫坐下,靠着芳草紧紧搀着才勉强下了船,一对上父亲的眼神,脚一崴险些摔倒。
宋高岩一身儒雅长衫,看着不像武将,倒有几分文士的影子,冷冷得瞥了宋漪荷一眼,再转向一旁注视着的禁军统领时又是笑意盈盈。
“王将军,小女南下游历,给您添乱了,老夫教女无方,实在汗颜。”
王将军似笑非笑地看了宋漪荷一眼,意味深长道:“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南下游历......还坐了七皇子的龙船回来,这......呵呵。”
宋漪荷闻言一颤,又将头埋低了些。
宋高岩并无愠色,而是微微一笑,说道:“小女奉安城长公主之命南下礼佛,佛家讲究内修,长公主不愿兴师动众,就令小女搭了殿下的船行个方便。”
“安城长公主......”王将军面色稍变,多了丝犹疑。
“正是。”宋高岩低了头,自袖中取出一块令牌,示于人前。
王将军皱眉,看了那令牌好一会,视线又在宋漪荷身上巡了一圈,最终笑了笑,后退一步道:“放行。”
宋漪荷浅浅松了口气,只是心仍是悬着,站在原地失了魂一般。
宋高岩脸上仍挂着笑,走到她身边,侧着头低声询问,远远看去仿佛慈父在安慰受了惊的爱女,说出的话却令宋漪荷的心猛地一沉。
“我要是你,宁愿跳了江,也不愿在这丢人现眼。”
宋漪荷心口一跳,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逃一般地跑向了自家的马车......
她回到宋府后,便被父亲看管起来,名为闭门思过,实为软禁。她恍惚消沉了几日,渐渐觉出些什么来,她摇了摇头,抵窗发愣,实在不愿相信。
只要想着那个人的样子,她就能度过一切难关,能忍受一切煎熬......
不知是第几日,门口终于传来些动静,她深知父亲的脾性,府中鲜有吵闹,更别说是他盛怒之时。
她疑惑抬头朝屋外看去,却被蓦然射进屋内的阳光刺了眼,耀目光影下,一个华服高鬓女子与她的父亲一前一后进了屋内。
“长......长公主。”她立刻跪下,嗓音却干涸嘶哑,完全没了平日的温柔婉转。
“好了好了,瞧这可怜样。”安城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睨了眼地上的宋漪荷轻笑着说道。
她又笑着看向了宋高岩:“多好的一个女儿,你还真忍心罚她。”
宋高岩面上笑着,微躬着身子道:“她做错了事,这也是应该的。”
“什么错不错的,不过是差了些运气,不然......她现在的身份可不一般了。”安城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漪荷,笑得有些深意,同时对身边的侍女递了个眼神。
那侍女颔首领命,面色微冷,径直向宋漪荷走去,宋高岩也转身退了出去。
宋漪荷见那侍女形色,无端有些害怕,微颤着向后退去,面上却还赔着笑:“白姑姑,您,您要做什么?”
“小姐莫怕,老奴的手艺很好,必不叫小姐受苦。”白姑姑边逼近边撸起了袖子。
“不,白姑姑,您要做什么,我......我,芳草,芳草救我。”
芳草闻言,咬了咬嘴唇,欲拦在宋漪荷面前,却被白姑姑伸手扇了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了地上。
屏风后的安城长公主轻轻开了口:“再敢推阻,你知道厉害。”
宋漪荷倒吸一口气,立刻停止了挣扎,身体抖如筛糠,几乎将嘴唇咬出血,眼看着那老奴一步步向自己走近......
半刻钟后,白姑姑收了手,走到了屏风外面。
“长公主,还是完璧之身。”
安城挑了挑眉,满意地勾了勾嘴唇,施施然走出了房间。
路过门口的宋高岩时,她轻笑一声,道:“其实一时出了错有什么要紧,萧岐和萧恒,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只要听话,该是她的,就还是她的。”
宋高岩立刻笑着附和:“殿下说的极是,只要得殿下一丝关照,对于荷儿便是天大的荣耀了,宋家,必定尽心竭力,为长公主殿下效力。”
安城长公主掩帕一笑,暧昧看了宋高岩一眼,放缓了声音道:“是啊,尤其是你......更要尽心竭力。”
宋高岩脸上笑意更深,走近于安城身侧,一路低语将她送出府外。
直到宋高岩回来,宋漪荷仍是紧抓着衣服僵愣在原地,她惊怒交加,浑身抖得厉害,天大的的羞耻和不适让她几乎失了神志,直到看见宋高岩折返回来,才小声问道:“父亲,长公主这是何意?为什么要......为什么要......”
“是啊,为什么要验你的身?我也觉得,她这是多此一举。”
宋漪荷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般看向宋高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