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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1 / 2)

当年进望星楼的时候,她就不是完璧了。

嬷嬷知道。

一个开妓院的,居然会对她露出你居然不洁身自好的嫌弃表情,生怕她卖不了好价钱。

谁想三年后,鸢娘凭借自己爬上了花魁的位置。嬷嬷不甘心啊,便对外说她是清倌。

反正捧鸢娘的方式是把她捧成悬崖上的花,可望不可即,谁都知道她卖艺不卖身,干脆就弄一个假的守宫砂糊弄人。

所以望星楼是在虚假宣传。

只要鸢娘自己不犯糊涂把身体给出去,就不会被发现。

她无所谓啊,反正这辈子已经这样了。

但实际上,就算她和谁暗通款曲,她也有办法不走露风声。

“你知道我的武功是怎么来的吗?”

鸢娘说起自己的过往,“我在少时遭遇黑店,家破人亡。有个人救了我,才使我逃过一劫。”

“但他并不是好人,他只是看上我的容貌,便杀人劫财,留下我一个,带我回了他的山寨。”

“他囚禁了我,让我给他收拾屋子,做饭洗衣服。他酗酒,暴躁,稍有不满,动辄打骂。”

“可他武功高强,无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跑掉。我便潜伏在他身边,一边讨好他,一边学他的功夫。”

“终于有一天,我做到了。”

“我让他沉迷男女欢爱,然后,杀了他,逃了出来。”

鸢娘提起往事,眼睛在黑夜中明亮如初,似乎为自己的反杀而骄傲。

所以去什么望星楼,成为妓子,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影响呢?她早已承受过世间最大的折辱。

她不觉得自己脏,她见过世上最脏的东西,就是男人。

一边左拥右抱,睡在不同女人榻上,一边要求女人清清白白。

她抬头看向季清和,“就算这样,公子还愿意给我名分吗?”

季清和心神俱震,不可置信。

在他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

他没想过一个女人会有这样的经历。他能想象到的女子最大的苦楚,是天灾,贫穷,饥饿,失孤。

就像以前他知道青楼,但他也没那么同情里面的女子。他觉得那是她们自己选择的,他能做到的只有不轻看,也不高看。

那天鸢娘解释后,他才知道原来不是每个妓子都是自愿的,她们可能被骗,可能被下药,可能被卖进来,就连花魁都不能幸免。

也是鸢娘说了之后,季清和才知道世上会有这种事情,他的认知崩塌了。

鸢娘抬头看去,庆幸的是没看到对方的嫌弃和唯恐避之不及的厌恶,看到的只是他的震惊。

于是鸢娘便知道,有一种人他不是故意戳人心,他是天真到残忍。

就像他和自己争论江氏案不是为了反驳,是他真心觉得自己明辨是非,宁折不弯,争论是为了坚持自己。

鸢娘不知该怎么评价这种人。

他被生长环境保护得太好了,看到的世界便都是明亮的,根本不相信黑暗和阴谋。

鸢娘本来平静地阐述着过往,她无所畏惧直面男人的嫌弃,她同样鄙夷男人的双标。

可季清和这样的反应,在她意料之外。

若她还是那个官家小姐,她恐怕也永远不知道太阳的背面是阴影。

鸢娘不知不觉也失神了,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被季清和紧紧抱住,慌慌忙忙地哄她,“鸢儿,你别哭,刚才我不是故意的……不,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原来不知何时,她居然哭了。

鸢娘十分震惊,她此时才反应过来,她为何要跟季清和揭露她的往事,为何要在他面前哭?

可眼泪就是止不住。

季清和慌慌忙忙地滚下床,拿了件长袍给她披上。

鸢娘止住眼泪,扯了扯袍子盖严实了,果然……没有男人不介意,“不必了,鸢娘污浊之身,配不上公子。”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季清和也对鸢娘的性子有所了解,她这么说定是误会自己了,连忙坐回榻上安慰她,“鸢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当年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你做得很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鸢娘看向他,季清和看她不信,连忙道:“再说了我既然从青楼把你接回来,说明我本来就不介意你是否是清白之身,否则我干嘛给你赎身?”

他承认,看到鸢娘守宫砂的时候他是有点窃喜的,庆幸她没属于过别人。后来鸢娘向他倾诉她的过往,他便明白那不是她愿意的,又何必介怀呢。

鸢娘:“……”

他是懂安慰的。

季清和道:“我只是,不想和别人一样,做伤害你的那个人。”

“你等我,我一定会给你名分的。”

季清和穿戴好走了,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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