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放在匣子里,这四年,不知不觉已经快攒满一匣子了。
章顺二十一年春,羽国上巳夜。
北境敌军退去,四海升平,朱和街三道大门都开启了,城内外百姓皆争相出门,借着节日来庆祝天下太平,皇帝还特许宫里的皇子和娘娘们可以出宫同游。
京都果然如传闻中那般热闹,河边有才子佳人在临水宴饮。河上的画舫满载鲜花,微风撩起窗棂上的风铃,直撩得人心也醉了。船头的美丽女子抱着琵琶悠悠弹唱着花前月下,引得岸边的男女争相抛去手里的红绡。
桥头下的少男少女在舀水濯洗双手,又折下岸边垂柳沾染清水点在对方身上,寓意着祓禊去灾。
凌知鸢一下车就蹦跳着跑上前去看,翠衣跟在身后不停地给她整理衣裙。
她今日穿了一身桃夭粉色抹胸曳地长裙,外搭一件鱼肚白罗纱斗篷,腰间配有玉环,走起路来叮铃作响。发髻高高盘在头顶,只用了简单的珠花装饰,却衬得她整个人亭亭玉立,温柔又清冷。
以前在军营长期都穿战甲,这宫廷女子的纱裙绣花,倒让她爱不释手。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挤满了人,有兜售字画的,有斗耍杂技的。她们挤过去,只见上方一个人横握一根长杆,从高悬的绳索上走过去,后面的人上来又顶着盘子转圈圈,下方那人嘴里喷出丈多远的火焰,博得周围一片喝彩。
太子赵景琮紧紧跟在身后,热烈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前面的女子。
他今日像是和凌知鸢商量好了一样,内里穿了身白色交领中衣,外搭一件夕岚粉色圆领纱袍,衣袖处绣有祥云。头发以白玉冠高高束起,腰间配一枚白色麒麟玉佩,在这热闹的集市中,如芝兰玉树般遗世独立。
旁边的二皇子赵景瑜身着一身修身暗纹玄色锦袍,长发整齐地束起,只插了一根金簪固定,倒是显得他风姿俊秀。一张脸愈发冷艳秀丽,引得路过的少女频频回头。
更是有胆大的,直接将绣工精巧的香草香囊塞到他手里就跑开了。他统统丢给兄长,赵景琮头也没回,一一替他拢在手上。
凌知鸢看着不停有人给赵景瑜送香囊,酸溜溜地悄声跟翠衣说:“这二皇子也不知谁欠他的,过个节日还冷着脸,我要是那些小姑娘,我都怕死了。”
“咳咳”突然身后传来两声咳嗽,凌知鸢回头,看见赵景瑜正黑脸瞧着她,赵景琮却在一旁看好戏。
说人坏话被听见,吓得她扭头就要跑,却被赵景瑜一把抓住肩膀。
“我就这么可怕,看见我就要跑?”
对上他冷漠的神色,凌知鸢都快哭了:“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这个样子可不可怕嘛。”
赵景琮赶忙拦住他,“好了阿瑜,你不要再吓知鸢了。”
凌知鸢一瞬间就红了眼眶,见赵景瑜的手往怀里伸,怕是又要掏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来吓她,用力挣脱他的禁锢躲在翠衣身后。
“二殿下都快成年了,怎么还老是欺负我家小姐。”自家小姐好歹是骠骑大将军的女儿,却日日被比她还小两岁的二皇子吓得跟个鹌鹑似的,翠衣在后面都看不下去了,伸开双臂挡在中间,余光却瞥见对方似是掏出了一角白色的手帕,“你……”
凌知鸢赶紧捂住她的嘴,“小丫头胡乱说的,做不得数,二皇子大人大量,还望不要与她计较。”
“无妨,你们玩去吧。”赵景琮冲凌知鸢使了个眼色,两人一溜烟跑了。
“皇兄,为何她这么怕我?我分明不是想吓她。”赵景瑜望着跑远的身影,又将怀里的手帕默默塞了回去。
“你呀你,你整天冷着个脸,这京都女子谁不怕你。知鸢刚入宫那会,那么乖巧的人,你往人家房里丢虫子,她能不怕你嘛。”
“可是我……”想想又觉得无奈,只得露出一丝苦笑。他分明是想逗她开心,可是自己当时的行为,现在想来确实也觉得很没道理。
“绢花,卖绢花咯,小姐买支绢花吧。”旁边卖首饰的大娘在热情叫卖着。
凌知鸢走过去好奇看着,挨个拿起又放下,都好看都好想拥有,果然女孩子的爱好都这么简单。
赵景琮拿起一支浅紫色的牡丹绢花,插在她发髻上,“这颜色跟你今日的衣裳倒是相配。”
她抬头明媚地笑着,姣好的面容像是春日里盛开的花朵。又看到远处有卖糖画的,赶紧拉着太子往那边跑去。
“阿瑜,记得给钱……”被拉走前,赵景琮还不忘提醒弟弟给钱。
你们去玩不带我,还让我给钱,赵景瑜黑着脸从兜里掏出银子递给大娘,不情愿都写在脸上了。
因着他们是微服出宫游玩,并没有带随从,他真想叫远处的暗卫出来给钱。
眼神落在摊位上一支白玉珠花上,他瞧见她看了好几眼,却最终是没有拿起。
他又掏出银子来,买下了这支珠花,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想要买下来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