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3点,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掩,偶尔从缝隙中露出几道柔和的光束。
在燥热的七月,这算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一时间,竟连街上的行人都多了起来。
丛宁走在街上,她身上是一件很有夏天气质的碎花长裙,裙摆在膝盖上方两寸左右,恰到好处的露出她部分丰满匀称的大腿。
她的脚上则是一双白色的帆布鞋,鞋面干净的和她所在的街区几乎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她在芙和区最为繁华的地段。
这里的街道还算宽阔,两侧的建筑由灰白色的大理石石砖构成,有尖屋顶,并且层数不算高。
她的脚下是浅色的方形面砖,有的列成两半,有的则翘起一边突兀地出现在路面上,有的干脆消失不见。
雨天在这样的路面行走必须要格外小心,毕竟陷阱太多,一不小心踩在松动的面砖上难免被溅一脚踝的泥水。
丛宁是第一次来这里。
——她是来找金波的。
罗茜受伤是十天前的事。期间,丛宁一直记挂着罗茜的安危,但一直没有人告诉她罗茜的情况如何。
直到三天前,朱莉嬷嬷敲响她的房门,冷着一张脸看她,声音苍老但尖利地说:“罗茜上午10点出院,现在在家由家庭医生照看。”
说话时,她微微眯起眼睛,冷漠又精锐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丛宁,看得出来仍旧十分生气。
朱莉嬷嬷虽然只是罗赛母亲的奶妈,但地位不低,又因为一手好手艺,这些年一直很受安娜等人欢迎。
事情发生时她正好在厨房忙碌,和仓皇逃离的花匠不同,听到安娜的呼叫,她第一时间按响别墅的警铃,将消息传给驻守在别墅门口的卫兵,同时指挥佣人们躲进房间,不要给那几个正在战斗的孩子添乱。
只是驻守在别墅门口的卫兵已经被凶手打晕,援兵迟迟不至。
幸好罗赛在家。
三分钟后,当朱莉嬷嬷鼓起勇气拿着一把菜刀气势汹汹地朝玫瑰花园赶去时,局势已然好转。
在南岸区巡逻的卫兵察觉不对也匆匆赶了过来。
——战斗结束了。
朱莉嬷嬷看见傻小伙费洛抱着一脸仇恨的安娜,罗赛抱着昏死过去的罗茜快步离开,知道这两个姑娘必定是受了重伤。
好在一旁的丛宁没什么事。只是或许是受到了惊吓的缘故,站在墙角低头看脚尖的模样显得有几分沉默。
朱莉嬷嬷走上前,将手中的菜刀交给一旁的佣人,伸手抚摸着小姑娘乌黑的脑袋,用一种和蔼到近乎小心翼翼的语气安慰她。
确认凶手连丛宁的一根头发丝都没伤到,也没给她留下任何心理创伤后,朱莉嬷嬷才想起还没履行自己的职责。
她匆忙丢下丛宁,风风火火地赶到客厅,用座机将发生的事告诉远在外地的先生和夫人。
挂断电话,她来到后院,指挥吓的如同瑟瑟发抖的小鸡仔般的佣人收拾因为打斗而变得一片狼藉的现场。
之后,她又用她粗糙厚实的大手揪着花匠的耳朵,命令他必须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将玫瑰花园还原成之前的模样。
做完这一切,朱莉嬷嬷来到门口,拉开等候她多时的黑色轿车的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丛宁一直在车里等她。
两人具都一脸凝重地朝医院赶去。
只是丛宁最终没能进入医院、她被安娜的人挡在了门外。
朱莉嬷嬷倒是顺利进了去。
半个小时后,朱莉嬷嬷从医院出来,她的嘴角紧绷,脸色严肃到近乎阴霾。
在车上,丛宁向朱莉嬷嬷询问罗茜的情况如何,朱莉嬷嬷整肃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丛宁因为太过记挂罗茜,心中焦躁难安,没能及时查觉朱莉嬷嬷的异样。
不多时,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丛宁神情萎靡地从车上下来,准备进入卧室洗个澡冷静冷静。
她没注意到身后朱莉嬷嬷比道德标兵还要严厉、肃然的复杂目光。
十分钟后,当丛宁光着身子站在花洒下洗澡时,朱莉嬷嬷推开浴室门走了进来。
她手上还拿着一把沾满了灰尘的扫帚。
丛宁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目的。
一定是在医院的时候,朱莉嬷嬷知道了下午在玫瑰花园发生的事情!
她一脸慌张地关掉花洒,尖声叫道:“我不是故意的!”
在万千金色细线朝几人穿刺而来时,丛宁急退两步躲到安娜身后,这确实是她在极度惊恐时的下意识行为。
但她抓住安娜的肩头却并非是想要将她固定在身前,当作人体盾牌,替自己挡掉凶手的攻击。
她没有这么龌龊。
她当时是想带安娜离开。
“我去看了监控。”朱莉嬷嬷一脸凶狠地瞪着丛宁。
说罢,她那粗壮的手臂举起扫帚就朝丛宁打去。
丛宁吓的在浴室乱窜。
而和朱莉嬷嬷肥胖的身体相比,她简直是细细长长一条,光着身子在白烈的灯光下跑动,整个人白的晃眼。
丛宁的屁股遭受了重重一击,她嗷的一嗓子跳了起来,一边躲避朱莉嬷嬷的殴打,一边慌乱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