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藏在黑暗里，只能看见他的鼻子。
弧度还挺高的，很像陆越汐时常提到的名品直鼻。
见这人没理她，赵初想再次重复了一遍。
“同学，这里——”
可话还没说完，一个甘泉般冷冽的嗓音就在她耳边炸开。
“你买票了？”
说话的正是这个人，他正转过头看她，因为帽檐低，他的下巴稍稍抬起，让赵初想只一眼就看到了他分明的唇线。
唇角勾起的弧度似乎带着不屑。
他说：买票。
什么意思？
这不是免费交流会吗？
赵初想愣了一瞬，这才品出他话里暗藏的深意。
是的，这是一场免费的交流会，是不需要买票的，这意味着，这个座位并不属于赵初想，她没有资格让他离开。
话是这么说，但也要讲个先来后到不是？
于是，赵初想耐心开口：“不好意思啊同学，是我们先来的。”
可她忘了，陆越汐还没回来，这儿只有她一个人，用“我们”这个词并不恰当。
果然，男人精准揪住了她话里的漏洞。
“我们？”他侧过头，淡淡地瞄了她一眼，自上而下，带着故作姿态的审视，“你的肉.体，和你的灵魂？”
正巧，此刻的舞台上，月城正在谈论类似的话题，什么肉.体与灵魂、星空与泥泞，总归是很风花雪月的东西，竟被这人直接拿来嘲讽。
赵初想感觉自己哽住了，看着他嘲讽完毕就转回去的脸，心头涌上一阵无力感。
怎么会有人说话这么恶劣啊！
她只好给陆越汐发消息。
赵蘑菇：【来了个厚颜无耻的人，把你的座位抢走了，我没守住。】
这次陆越汐没有回复，或许正处在“释放”的关键时刻。
礼堂中排的立式空调坏了，白色的叶子紧紧闭着，没有运转，这一片人最多，早已聚满了热气，可身旁这人却依然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一点要脱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赵初想腹诽。
也许是被好奇心裹挟，她开始不自觉地扭头观察身边人。
他姿态散漫，听得却认真，目光一直追随着月城，神情庄重，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因为距离太近，赵初想甚至能闻到他衣服上的青橘叶味，有点苦涩，却带着沁人心脾的凉爽。
察觉到了赵初想的视线，趁着台上月城喝水的功夫，男人直接扭过头来，落落大方地看向她。
两人视线猛地一撞。
“还有事吗？”他问。
相比男人的自然，赵初想却神色一凛，慌忙移开视线，为了掩饰尴尬，她胡乱诹了一个借口：“没什么，只是看你不太像逐阳的人。”
可话刚说出口，赵初想就开始后悔。
开什么玩笑？
要知道，逐阳中学能稳坐“重山市第一”的宝座，靠的就是管理严格。
校规中有明确规定：除特殊情况，不允许任何外校人进入。
可他却没反驳，唇角依然微微勾着，带着些许漫不经心。
“嗯。”他鼻腔发音。
声音轻的仿佛没存在过，“嗯”完之后，他不再说话了，直接扭过头去。
嗯。
嗯？
还真不是逐阳人？
他就这么承认了？
赵初想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舞台上的几盏射灯突然打开，他脸上渔夫帽的阴影愈加深邃，流光划过他的嘴唇，竟泛出一丝殷红。
她的心跟着颤了一下，升腾起一丝不忍，随后偷偷倾斜身子，向他靠近，用手捂住嘴，压低声音。
“你怎么进来的？”
他沉默不语。
“该不会是今天出席嘉宾的家属吧？”
男人嘴角绷着，像是被问得不耐烦了，重新望向她，因为距离的拉近，二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他深棕色的瞳孔藏在根根分明的眼睫下，像是又大了一圈，如勾人的深渊。
五秒之后，他坐直身子，拉开二人的距离，眉毛一挑：“我是翻墙进来的。”
赵初想：！
“嘘——”她被惊到了，意识没动，身体先行，直接上手捂住了他的嘴，顺带着看了眼周围。
月城正讲到精彩处，周围同学们纷纷紧盯舞台，无人留意这边的动静。
还好。
赵初想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二人之间。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温热的呼吸打正在自己的手掌心，带来一阵酥麻的触感。
看着他那双陡然放大的瞳孔，赵初想不免心跳加速，明白这动作逾矩了，当下就想向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