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等丹药炼制好,老朽定双手奉上。”孙晔初挽留道。
凰愿给夙情递眼色——
两人本就想借机探查一下伽舒阁的虚实,若是能留在阁中,便是瞌睡遇上了送枕头的,求之不得。
她当下客套道:“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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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桥连着水榭,院中栽一池金色菡萏,如今西风愁起,香销叶残,不过残绿凝采于白玉阑干间,被一池粼粼碎光衬着,倒也没有十分不堪看。
这里是伽舒阁用来招待来访客人的,独院小楼,精巧幽静。
孙阁主没有拘束凰愿与夙情的行动范围,但二人不欲打草惊蛇,便只如来求药一般,且在小楼里消磨时光,也没有出去。
入夜时分来得很快。
夙情御巨阙载着凰愿,隐去身形,在伽舒阁里低空飞了一圈,摸清了排布,哪处用膳、哪处洗漱、哪处练功……
伽舒阁的长老不与弟子们居于一处,有单独的小院,辟于阁中东方面,剑舞坪后头。
两人先去过刘棋的住处,但见他早早便熄灯歇了,想来受伤未愈,又是一路赶回,身子应是易乏。
刘棋是唯一在地宫中活着出来的人,又是黎陌琨的师叔,最为可疑。虽然以他的实力,应是布置不了复杂的上古凶阵,但他一定与幕后之人有所关联。
师徒两人寻思等明日白日间,趁刘棋不在时再行动,便转来了眼前这处——
弟子们的住所。
远一些的连排房间住着普通弟子,大多为三四人一间,而近前则是条件稍好的单人间。伽舒阁中,若是被长老收为入门弟子,便可独立居住。
黎陌琨是阁主首徒,自然也在这里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单间寝室。
子时未过,附近一片无论远近,都是黑黢黢的。伽舒阁的弟子就寝时间极早,晚课后不久,大多数人已经熄灯歇息了。
夙情巡视周围,抬手结了个手印,只见黎陌琨房间外的景象有一瞬间的闪烁,再看时又安静如初,仿佛刚刚的波动只是错觉。
回溯凝景。
此结界会将前一刻的景象凝固拓印下来,映射在原地,一旦布下,旁人只看得见既定的画面,结界不破,任是里面翻天覆地,外面的人都不会有所察觉。
黎陌琨的房间里漆黑一片。
凰愿摸出一块辉光石,柔和的光线将整间屋子照亮了。
寻常的弟子间装饰平平,黎陌琨并未因首徒的身份而有特别待遇。
榉木攒海棠花围的架子床,边上的壁柜里放着几套素色丝线滚边的梧枝绿道袍,外罩衫有厚有薄,一应四季。
靠窗的地方是一方黑漆嵌螺钿的平头案几,上面的竹筒里插着卷成卷的普通丹方,另有砚台与几支狼毫。
凰愿跪坐在软垫上,移了移砚台笔洗,又敲了敲桌面侧脚,发现接近边缘处的木桌下有个中空。她朝着案几侧面来回摸索,然后用力一按,原本严丝合缝的木块居然弹出来了一小个暗格。
小小的锁咒封印在口头,并不难解。
打开的暗格一览无遗。
隔层角落里放着个朴素的乌木长方形盒,里面有几粒白玉似的药丸,被辉光石映照出温润的光泽,散发着甜香的味道。
她并不识得这是什么药,便转去看另一边的竹简上写的字,像是一副药方的残卷,隐约可见龙骨、白术、玉髓……还有一行难以辨明的小字,模模糊糊地写着“凝神“、”清醒”等字。
难道是凝神丸?
凰愿想了想,决定偷偷藏起一粒。她将白玉药丸小心地放入一个青玉竹节中,才将盒子盖好放回原处,复原机关。
一番翻翻找找,除了暗格中的药丸,也不曾发现什么异常。
黎陌琨的房间收拾地很整齐,没有多余的东西,他走了近半个月,陈设上也没有积灰。
粗粗看来,一切与那个冷漠少年的性格符合。宛如普通的弟子,甚至比普通弟子还不如,真真是家徒四壁,苦行僧般,一心向药、没有闲暇。
一心向药?
黎陌琨的短铗又是何处学来的呢?
如此了得的身手,以他的年纪,怕是三九三伏都得尽心修炼,可房中为什么只有炼药卷轴,却不见半点兵甲相关的东西呢?
朝云结界不是一两天可以完成的,他又是在何时何地被种入这个法术的呢?
一个叠一个的疑问把思维搅成一锅粥。
刘棋藏藏掖掖、孙晔初老于世故……疑神疑鬼间,便如疑邻盗斧,看谁都是鬼祟。
凰愿一边想一边抬起头来,目光在四周逡巡。不知为什么,这个房间总是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人蛰伏在暗处窥伺他们,但仔细观察也不见端倪。
“师父。”
夙情闻言转身朝她摇了摇头,他那里也没什么发现:“看起来毫无破绽,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