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傅是寒人,起于底层,对民间之事十分熟悉,帝王将他安置在太子身边,便是为了让太子解民间疾苦,可没想到一向仁心著称的太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他眼圈一红,“是臣教导太子不善,臣有愧陛下,臣惭愧……”
陈昭羞愧,又十分怕他当着众人的面哭出来,到时候被陈帝知道,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连忙道,“成,成,孤去。”
自从当了太子,真是一天好日子都没有。
许太傅瞧见她眼中的愧色,缓和了语气道:“臣语气太急,还望殿下恕罪,边关战事亦紧要,臣并非有心冒犯。”
“太傅也是为了陈国好。”
想当一条咸鱼怎么就这么难。她一个临时充数的太子,除了做不完的课业读不完的书,还有听不完的劝谏,当真是无一日之自由。
罢了,为了陈国,为了她的咸鱼生活,她必须让父皇好好干,把国家治理好。齐周陈三国鼎立,同期的皇帝这么多,他们父女在一众帝王之中也不能太拉了。
只有陈国好了,她才能好好摆烂。唉,来一趟古代,竟然还是个劳碌命。
要不还是当个公主好了?
“陈国有殿下,是社稷之福!”几人齐声道。
她懒得再听他们戴高帽,摸了摸脑袋,不知道这回又要挨什么东西的砸。
离开璿玑殿,裴朔连忙跟上,轻声道:“太子要去劝谏?”
“嗯。”
“这个时辰宴会正起,怕是不便,不如先去看看皇后娘娘。”
陈昭沉默,母后被解除禁足已有三个月,父皇当年的心结应已解,若是叫母后去劝说的话,她也能少挨点揍……
想到那张冷傲的脸,她不由摇头,声音低委带着几分认命,“罢了,还是去望仙馆,太傅在我耳边嚷嚷这许久,我若是再不劝说君父,东宫明日怕就要被踏平,大不了,被父皇责骂一顿……”
夜风里传来蝉鸣声,液池里的水汽被带到了风里,叫人觉得清凉。
一路来到望仙馆,还未至便先听到宫墙内的乐声缠绵袅袅传来。南国的曲调,总带着醉人的甜软,歌女的吴音软语,是催动人肠的酒酿。
望仙馆中,陈帝的朗笑声和女子们的娇笑声伴随着琵琶琴瑟从朱红的窗子中传出。
欹侧一处的男人在美人儿销魂的眼波中正痛饮美酒。
“陛下~~”唇齿间的“咋咋”声伴随着女人的娇呼声传来。
陈昭别开头。
“陛下~一起玩儿嘛~”
舅妈的声音还挺娇娆!
“美人儿,朕的美人~”
一群不要脸的!
“哎呦!”
一声痛呼传来。
陈昭赶忙朝里面看了一眼,父皇揉着脑袋嘶嘶抽气,舅母掩唇轻笑,几个旋身,衣摆瞬间像绽开的白荷一般翩跹美丽。
就在这时,舅母自腰间抽出了一把雪亮的软剑,直直朝蒙着眼睛不知危险降临的父皇而去!
“父……”她惊得大喊,突然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她怒目圆睁,裴朔!找死!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掌心,飞快地将手腕上母后送的那串佛珠朝里面扔了过去,“父皇当心!”
屋中一歌女眼神一厉,抬手将她的手串给劈成了四五半,佛珠飞出来立刻崩了她一脸。
“嗷——”她痛呼,疼死她了!
女刺客飞快地来到窗边儿,挥刀直冲她面门而来!
“救命!”
裴朔立刻将她往边儿上一拨,拔剑与刺客打斗起来。
窗子骤然碎裂,里面飞出一个女子,重重砸在了她面前,啊呜一声吐了口血,瞧见她,眼中涌上戾气,几欲杀她!
她吓得一个激灵,大喊,“有刺客,有刺客!!!救驾,救驾!”
“殿下?!”禁卫军立时赶来。
“速速救驾!”她二话不说迈着小短腿往华阳宫跑。
母后!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