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宇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如果记得没错,调查“远方的雪”只有他和艾婴骅知道。
她原本绷着严肃的表情,不知怎的,突然嘴角上扬,调皮地说:“我逗你的!”
郑宇真是这么以为的,翻了个白眼,“无聊。”
她笑嘻嘻地晃着手臂,“哎呀,不要这么小气嘛,开个玩笑而已。”
但他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正色道:“我才懒得跟你开玩笑。你那天跟我保证过,以后都不找艾婴骅麻烦,你得说话算话。”
她耸耸眉毛,“有吗?”
郑宇往前走几步,周身带了一股杀气,“你要是敢,就试试。到时候,就不止让你难堪那么简单了。”
她咽了咽口水应了一声,眼球打了个转,心想:你小子,够“博爱”啊。
郑宇打了个电话,回过头来问她,“给你哥打了电话,他一会儿就来接你。对了,你刚刚有没有看到艾婴骅?”
“你来之前,她就走了。你找她干什么?”
郑宇斜了一眼,“关你什么事儿?”
“不说就不说,什么态度?”她嘟囔地玩起头发,偷瞄了一眼郑宇,“欸,你没发现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吗?”
郑宇皱了皱眉头,叹气道:“朱溪发生了那么大事儿,她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来。”
那是你,又不是艾婴骅。她现在可不是在怀念朱溪,她只是被问烦了。
她在心底毫不留情地批判着自己,同时又开始念起旧友。
这场火真是无妄之灾,生生夺走了朱溪的性命。虽然她知道朱溪会在另一个时空活着,可对于这个时空认识朱溪的人来说,肯定不好受。毕竟,她在每个人的记忆中,都是活生生的存在。
“你说得对,确实难受。”
郑宇垂头,“失去朋友的滋味从来都不好受。”
她心中一惊,突然觉得这时候提起这个话题大概又勾起他痛苦的经历了。
那天他讲起好友蒋昊南时,哭得像个孩子。那时,自己的心也有种被撕裂的感觉。这个时候他也一定是一样的感受。一边惋惜着朱溪的死,一边共情着艾婴骅失去朋友的痛,自己又回头默默咀嚼这份苦涩。
她走到他身旁,拍了拍肩膀,“她有你这么好的朋友,真好。”
“怎么?羡慕啊?”
她故作轻松,背过身,云淡风轻地招了招手,“怎么可能?宋世茉要什么有什么。羡慕个头。”
她轻轻一笑,心里甜得跟蜜一样。
沉静的墨蓝披满整个操场,照明灯晃晃地在暗夜中亮着,远看犹若坠落人间的星光。
她坐在看台最高的位置处,向远眺望。教学楼林立,每层都点满炽白日光灯,在黑絮般的夜色中与星辰作伴。学生都回班上晚自习了,操场上一片寂静,静得她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待她几乎要醉在这晚乡之际,远处有两个背影出现。他们一高一矮,一壮一瘦,手拉着手,并肩往更远的地方走去。她惶然起身,奔前去追逐那两个身影。
他们明明走得那么慢,可她好像怎么都追不上,只能眼睁睁望他们越走越远,渐渐融入夜色。
慌促的脚步跨过一层层阶梯,不小心还是被椅背绊了一下。
她跌在看台下,意识模糊。
“艾婴骅。”
她听见耳边有人的声音,她想要看看是谁,可是脑袋跟灌满铅一样重,只得垂着。
她静静地听,那声音在她耳畔轻诉。
“艾婴骅,你不属于这里,快出去!”
隐隐约约,她听见时而是女人的声音,时而是男人的声音。与那场噩梦一样,破碎得真实。
她迷迷糊糊地昏过去了,浅浅地听着,这声音呼呼飘进脑海里。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一盏华丽吊灯映入眼帘。水晶珠饰悬空轻晃,多角切面在奶油粉刷墙面折射出粼粼的光。
“茉茉!”
宋世彬一进来,见她已经坐起来,难掩心中欣喜,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她床边。
“茉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望着宋世彬反应了几秒,些许迟钝地摇摇头。
“那就好。你说你,不在医院好好呆着,跑回学校做什么?一整个下午都找不见你人,我差点儿就报警了。要不是高雪路过,你今晚就惨了。”
“操场……”
想到那两个人影,她颅内突然一阵刺疼。她抱头,痛苦地□□。
宋世彬递上一杯水,张开手掌。
她瞄了一眼他掌心的药片,与高医生给的是同一种。
“来,把药吃了。”
她疼得蜷缩成一团,好像有人正在一点一点凿开她的头骨。
算了,这时候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抓满药片扔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