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随风妈妈和爸爸的见面十分顺利,就像妈妈和表姐之前对小缇说的一样,随风的妈妈是个很随和的人,爸爸整体上说属于粗线条的,只要杜随风妈妈说好的,爸爸绝不会反对。
小缇把刚刚出版的《婚姻无忌》用精美的包装纸包好,打上蝴蝶结,在餐桌上送给了杜随风妈妈。
杜随风妈妈没有像其他的家长那样把礼物放好,等到没人的时候拆开,而是双手接过来,一边拆包装一边说:“谢谢小缇。”
等她拆开看是新出版的《婚姻无忌》,立刻高兴地翻看,“我听随风说小缇自己做公司了,这么好,出版的书这么精美。”杜随风爸爸看过也连连称好。
看到杜随风妈妈能喜欢她送的礼物,小缇很欣慰,“叔叔,阿姨,谢谢你们这么理解我。其实我最感谢的还是随风,他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杜随风妈妈说:“小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看到你和随风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杜随风在桌子下紧紧地握住了小缇一只手。此刻,她们就像一家人一样。
杜随风带着小缇去了B市最大的山——西山,裴露就长眠在这里。小缇上次来是裴露忌日那天,只去了墓园。
秋天是一个奇妙的季节,大自然丢了彩笔,于是五颜六色便飞上枝头。
黄栌、枫树、银杏……红的、黄的还有绿的,在山间交织。
小缇和杜随风一路上没有说话,杜随风拉着小缇的手一直在向上爬,直到爬上山顶,整个B市尽收眼底。
除了砖头大小的楼房一栋栋地排列外,从山上看,流经B市的子息河像一条缠绕的玉带,给B市增添了灵动感。
他们在山上坐下,小缇倚在杜随风的肩膀上。
小缇不断拾起掉落的树叶,放在手上,轻轻将它们吹落。杜随风看着小缇面部的侧影,坚挺的鼻子、长而翘的睫毛,光洁的皮肤,想着曾经差一点失去小缇,他便在心底自责,然后一遍遍告诫自己,不会辜负小缇。
待小缇玩累了,杜随风从包里拿出了裴露的日记本。
看着熟悉的封皮,小缇感慨万千。过了一会儿,杜随风轻轻打开日记本,两个人一起读着,读到裴露生命的最后时刻,小缇能听见杜随风喉咙间的声音,“随风,哭出来吧。别压着。”
杜随风这才哭出声来,他粗重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风将他的心声带给长眠的裴露。此生,他们谁都没有辜负谁,这就够了。
日记本这时掉落在地上,小缇顾不得捡起,不停地拍着杜随风的背,像安慰孩子一样安慰他。
过了很久,杜随风慢慢停止了啜泣,他们分开,杜随风发现日记本掉落,就在他捡起日记本的时候,一张有卡通图案的信纸像叶子一样飘落下来。
小缇瞄了一眼,直觉告诉她,这是裴露写给杜随风的信,之前他们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也许是裴露写的。”小缇把它交给杜随风。杜随风接过去后,小缇别过脸去,“随风,我去那边看红叶。”杜随风抓住小缇,“我们一起看。”
随风,还有最后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助我,我想念妈妈、爸爸、奶奶,想念那个我从小就爬上爬下的上岗,想念家乡的小河,想念家乡的蓝天和青草,你能送我回去
吗,让我躺在爸爸和妈妈的身边,将来也躺在爷爷的身边。
谢谢你,随风,这是最后一次,其实也是不应该说的,因为我知道你不高兴我总说谢谢,但我欠你的太多,如果你不让我说一句谢谢我还能说什么呢?
随风,把我送回老家,把你的爱带走,你需要新的生活,不要让我担心,让我好好地休息,好吗?
两个人都强忍住泪水,“信没有落款,我猜是裴露写好了还没来得及给你的。”小缇说。
杜随风抱着自己的头,“我知道她喜欢写东西,但我后来没有找到只言片语。我以为是她烧掉了。”
“秦松是好意。”
“我不会怪他,我还要感谢他。不过裴露最后的心愿是回老家,我却没能做到,她会怪我吗?”
“善良的裴露只会爱你,怎么会怪你呢?况且,她在这里,你可以常去看她。”
随风拉着小缇的手,“小缇,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你,不然我真不知道我的生活将是怎样的。”
“我也遇见了你啊。”
在这个色彩斑斓的秋天,杜随风断断续续地给小缇讲诉了裴露的故事,那是小缇从日记本中没有读到的。
裴露在生病中最后两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杜随风不得不把裴露送到了医院,医生进进出出裴露的病房,然而每个医生都告诉杜随风,裴露的生病已经以小时计了。
裴露的爷爷一夜之间就像秋天的草一样枯萎了,他只在那里默默流泪。杜随风知道,如果裴露离开,爷爷也很快就会随她而去。
杜随风难以抉择——是带着裴露的骨灰回到她的家乡,还是将她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