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不见了,他不得不在齐佳大人回来之前,找回她。
见到她时,她被一只不小的蝎子蛰了,他本以为娇纵的她会哭,可是她只拧着眉迅速将被咬的地方紧紧勒住,用水冲洗着伤口。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都不会相信她是那个娇蛮任性的齐佳氏大小姐。蝎毒他最清楚不过,那种针扎血管,心脏抽搐的疼痛。
她只道:“这世间即便有了亲人朋友,但自己的痛苦依旧是自己的,这毒这疼,依然要自己承受,如此,干嘛麻烦他人。”
他觉得她确实与一般女子不同。
那天他们在郊外走了很久,中途不得不找些吃的。他用树枝做了一个陷阱,逮到一只野兔,熟练地将它处理好,生起一团火烹饪。
齐佳青瑶惊讶道:“你什么都会,又什么都懂,你根本不需要别人。”
他想了想,道:“言之有理。”
“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她大口咬着新鲜的兔肉,“我听闻,嫁娶,是为了有人陪伴,不至于孤独终老,你说我嫁了爱新觉罗,就不孤单了吗?”
他看着一心吃饭的齐佳青瑶,不禁抬起头,问:“何为孤单?”
齐佳青瑶的兔肉一下落在地上,喃喃道:“以前,我还总以为你是读书读傻了,如今看来,你懂得人情世故,为官之道,你懂得人性,却不懂情感,你为何不去礼佛,跑来做什么官。你先前有没有一个人的时候?会不会有种不甘心,有种渴求?”
张墨白看她一眼。
“我有一段时间便是如此。”她望向星空道,“你说我这一生努力,只为当上爱新觉罗的妻,我甚至都没见过他的人,如何能待他如同待自己?如何能按我爹的一句话,便将自己变成个物件,交到一个不认识的人手上?但有时我也想,或许我这一生荣华富贵,便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我又想,付出代价的为何是我?荣华富贵,亦不是我的选择,只不过一出生便如此。我觉得孤单便是,天地之间,即便亲人,也无人懂得我,亦无人知道我所愿。”
张墨白沉默不语,莫名的,他却懂青瑶所说的,亦知她所愿,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以前,我觉得世间无人能懂我,都夸我投了好胎,又有个门好亲事,所以我从来不与他人说这些话,也没有倾诉的欲望。不知为何,如今望着你,竟这样简单地说了出来,我甚至觉得,我是懂你的。明明我俩出身不同,环境不同,年岁不同,我竟懂你,真是奇怪。若是真的有天注定,或许是你我之间的缘分。我思前想后,觉得你娶妻这件事,确实只有你能做出来。你自幼与经书古籍为伴,只知道如何做个君子,于是他人的渴求,只要你能做到,你便会满足,更不提你的妻救过你。既然你是救世菩萨,人家让你做,你便做,那我不想嫁给爱新觉罗,我要你娶了我,你娶不娶?”
张墨白直言道:“我已有正妻,如今你过门只有侧妻之位,以你家的权势,你的父亲不会同意。”
“我去你的侧妻,”齐佳青瑶知他会如此答,“我不怕孤独,我不是善人,我亦不会妥协,不会像你一样如此妄过一生。”
他没有回话,而是淡淡道了一声:“走吧。”
他教她第二年的时候,她已经将书本上的知识学得差不多,如果当初她承认他能当师傅了,那么现在他也承认她有资格当徒弟。
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她极其顽皮,经常会跑到赌坊甚至是妓院,他每每询问她缘由,她总是能堵住他。
她说:“这些地方爱新觉罗经常来,我要看准他的喜好才行。”
“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她指了指那笼中的鸟,“最怕有人喜欢我,关心我。如果我爹对我不好,我绝对不会与爱新觉罗和亲,不会去管齐佳氏到底会怎么样,可他偏偏对我太好,无论我怎样坏,你懂吗?我在这名为权势的笼子里,这雀儿在我的笼子里。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好命,无牵无挂,以无所忌讳。”
张墨白沉默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他天生带煞,无牵无挂是件好事。
这年齐佳氏随同皇上一同到承德避暑,因她喜爱骑马,将她也带了去。她骑在马在山坡上跑得飞快,突然,她一下从马鞍上侧过身来,头朝马肚。跟在她身后的张墨白立刻两步赶上她,将她抱上自己的马,这次他有些生气,他最讨厌不珍惜生命的人。
而她却笑起来问道:“你喜欢我吗?张墨白?”清澈的眸子熠熠生辉,恍若天上的星辰。
这一次,稀奇的是,他竟没再问,何为喜欢。
“爱新觉罗会喜欢我吗?对了,他那种帝王之家的人,不会懂得何为喜欢,我亦不需要懂。”
……
那天晚上,他与各位大人喝了不少酒,草原的酒本就烈性过人,他到了自己的居所,煮了两碗醒酒汤,仍旧觉得头脑昏沉。他刚躺到床上,闭上眼,突然感觉到身旁有人。
等他反应过来,一把捏住那人的喉咙,却看到齐佳青瑶笑着的脸,全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