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去,看到了案上的所谓十年之约,只有两行字:
“七日饭食之恩,十年君子之约。”
信上的瘦金铁骨铮铮,却带着一丝孩童的稚嫩,想来正是孩童时的笔迹,这便是被明月心宝贝的“君子之约”。
张末璃笑了笑,是了,她没必要自责,他们是一样的人,她在他身上找张墨白的影子,他又何尝不是在寻青玄呢。
“来,我特意熬了滋补的汤,给你们补补身子,祝你们早生贵子。”这话一出,场面更加下不来台了。
“如果我不签呢。”他好看的墨眸静静地望向她,好像期待她的回答。
她摇头朝后退了几步。
墨眸一怔。
“既然没有相爱的缘分,强迫也不会圆满。”她答。
“如何才算是缘分。”他又道。
“像明月心年少救了你那样,才是缘分。像你因为我的身份而救我,不是缘分。”她答。
他墨色的眸子似乎又凝结成了一层冰。
“你又怎知救我的是她不是你。”
明月心在一旁神色也不自如起来,张坤是还在怀疑自己不是青玄吗,她绞紧手中的帕子,将手攥的发白。
沉默良久,丫鬟圆场道,“少爷先喝汤吧,小姐特意煲的。”
墨眸瞥她一眼,他自知张末璃不会下厨,也从未给任何人做过,这碗汤自然也不会出自她手。
但他并未推脱,他好看的唇轻轻含住汤勺,近在咫尺的容颜让他忽想起了内河的事,不经意令汤汁落在了手腕上。
很不像他。
连张若阳都感叹。
墨眸中的神色,似深浅莫测的海,让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明月心苍白着一张脸,强颜欢笑道:“还是贱妾代劳吧。”张坤收回了眼神,当明月心执起勺子,将汤送到他的唇边,他神色如常地喝了。
张末璃攥紧了发凉的指尖,又见桌子上的十年之约,“我可以证明我不是明月心。”
说罢她执起笔,在纸上写下那几个字,字迹与那发黄的纸上的完全不一样。
张坤垂眼看着那张纸上完全不同的字迹,没言语,她是刻意的,那不是她的字迹,也不是她的运笔姿势,她的字迹与运笔,早在张墨白故居写那首诗的时候他便见过。
“所以,明月心,你敢写这几个字吗?”张末璃盯着明月心,勾起嘴角。
明月心一愣。
“希望你是真的是青玄,而不是冒牌货。”
身旁的张若阳挑眉,有意思,明月心敢应吗。
明月心忽然笑了,她坚定地走向案边,执起笔,写下了那十二个字。
轻薄的宣纸上,未干的墨迹,是一模一样的铿锵瘦金。
“如何?”明月心道。
张末璃拿起笔在旁随意写了个字,竟是同种字迹,“仿字而已,张家有人不会么。”
明月心眸子微顿,一颗心似从悬崖上坠下去,只觉得全身失力。
“你以为他看的是字迹,我猜他看的是运笔动作和习性,想必你是与不是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今后他如何待你是他的事,与我无关,你也不要把全部精力放在对付我身上了,毫无用处。”张末璃道,“我根本也不屑于当青玄,他与我的偏爱,于我这长久的一生来说,并不算特别。张墨白与张遥他们任何一个人给我的,与张坤相比,都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所以你只要张墨白。”这些话如雷贯耳,墨眸直视着她。
就像心底某些彻底粉碎的东西,又被他粘了起来。
“或许吧,我记不太清了。”她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