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仁微不可查地一颤,是雪落满了他的双睫。那一刻他知道,某些东西已经变了。无论是她,还是自己。
……
回到张府后。
“那时还好好的,怎么就……”白荷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满脸关切。
“没什么。”
白荷一笑,也不戳破她的话,只道:“关上窗吧,外面冷。”
见她关着灯,也没穿鞋子,呆呆坐在地上,白荷上前找话说:“难道坤少爷不喜欢那汤?”
“不是,汤没端给他就洒了。”
白荷挑眉,总觉得洒一碗汤不至于这副模样,知道她有心事,就没再说话,放她一个人清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雪都停了。
张末璃望着地上一片素白,忽然觉得平静。回过神来,却发现白荷也坐在她身边,望着雪。
感受到张末璃的目光,白荷冲她一笑,依然是旧时勾引男人的那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笑,可能这种笑已经成了习惯。
但这笑却少了纸醉金迷,多了对生活的热情,丝毫不像一个有罂粟之症的人的笑。
“我也喜欢看雪,雪很干净,能洗净很多东西。”白荷道。
张末璃回以一笑,道:“你的身体如何了?”
“好极了。再也用不上罂粟了。”白荷爽朗道。
罂粟之症并非是一日就能戒除的病,这点众所周知。
见张末璃的表情,白荷就道:“你不信?但这是真的。”
张末璃一愣,心想或许这就是相爱的力量吧,可惜她丝毫不知道那该是什么感觉。
“小姑娘,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也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她的眼色满是疲惫,自己也曾热情善良,但处处碰壁,直到看清这些厉害关系,才发觉期间的情愫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如果说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张遥如此,张坤也如此,那么她又何尝不是呢。这二人尚且能依靠自身谋求一个未来,而她在这样的旧社会里,仿佛只能依附着男人活着。她离不开这个张家,即便生意做得再好,若是失去了张家的庇护,没了张启山的名气在这里撑,谁会认她张末璃,又或是会被抓去做人体实验也不一定。
“那白荷姐姐,你要好好珍惜这个人,有些人,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到了。”张末璃话锋一转。
白荷一愣,忽然觉得这句话很沉重,“小姐失去了什么?”
张末璃灿烂一笑,“是他失去了我,我替他感到惋惜,他失去了我这样真心实意待他的人。”
白荷不知道她口中的“她”是谁,抬眼见张坤不知何时站在门前,不知为何,白荷只觉得那一双墨眸孤寂得似这霜雪,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听到了这句话。
……
晚饭甚是丰盛,做了几道补气血的大菜。
“哟,炖羊蝎子,炒猪肝,爆腰花,凉拌秋葵,老鸭参汤,韭菜鸡蛋……”张海客越看脸色越不对,他没经历刚刚那一套大型马拉松,自然用不到这种进补,但也听说府上乱作一团,心说,就这几样壮阳的菜,足足能把光棍爷们补出鼻血。
张海客朝丫鬟吩咐了几句,这才上了几道凉菜。
张启山的神色不好,似是愠怒,却又不好发作,只道:“今日究竟为何。”
“运动,带着张府跑马拉松。”
张启山皱眉细细看她,道:“你若有难处,可与我说。”
张杜仲停下了碗筷,思考片刻,直言道:“可能是缺乏关爱,虚情假意那种行不通。”
“啧,你看看小爷我有人爱吗?我说什么了?”张海客瞪她一眼,手里却是一股脑给她夹菜,嘴里念叨着,“这么冷的天,十女九寒,你得多吃点今天的菜补补。你就像那个金丝雀,养几天就撞笼。”
张末璃心想张海客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我不爱吃这几道菜。”
张海客一听,立刻道:“快快给下厨炒两道爱吃的!有什么想吃的跟哥哥们说。”
“小姐,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就是不要想不开了。”张日山也一本正经道。
张若阳戳戳碗里的饭,直道:“她那不是想不开,就是想耍我。”
张杜仲立刻要他噤声,给他一个眼神不让他说过激的话。
“我真的不是想不开……”张末璃无语道,“我就是想蹦极解压一下。”反正张若阳一直在也会接住她。
“好好好好。”
反正她现在说什么都是好好好好,她说的话这几位爷一句不信,更没人问蹦极是什么。
只有张海客纳闷想问,却被张海杏拧了一把,便立刻闭嘴了。
丫鬟为张启山布菜,张启山这才正眼看到这几道壮阳大菜,动作一顿,吃了几口,见丫鬟依旧布菜,又不好推辞,他忽然站起身道:“对了,我今日还有公事,各位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