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圆满地首尾相连,就像这脚印。
这烟花是张起灵很早就准备的,侗寨中的人此时都从各家各户走出来,街上人潮汹涌,很是热闹。
他好像真的将她当做了孩子,怕她被拥挤的人潮伤到,伸手抱起将她扛在肩上,他本就个子高,这下她的视野一下开阔许多。
随着一声巨响,一道光冲向漆黑的夜空,瞬间像蒲公英一样绽放,丝丝缕缕,又炸出七彩的光。
那光像是雨,漫无边际地落下。
疑似银河落九天。
她忽然道:“阿坤,我想成为烟火。”绚烂的,无畏的冲破黑暗与束缚地过完一生。
“你已经是了。”他道。
但是永恒的,像长明灯,总是打破那些沉沉暮气,耀眼地像天上银河。
是他从生至死,陪伴他的,永远长明的光,这才是他喜欢长明灯的原因。
见长明灯,就如见她。
待烟花尽,侗寨的居民都会照常赶去不远处的无极塔,争抢去上新年第一炷香,以求阖家美满,身体康健。
他们二人也随着拥挤的人潮,朝无极塔走去,道观中来了很多挂单的道士,人丁兴旺。
仪轨,供品,也准备地无不周道。
待轮到他们二人在神像前拜了又拜后,张起灵朝那道士耳语了几句,又将供桌上放了香火钱,就见道士穿着法衣,书写了一道消灾延寿的长生禄位,其上正是她的名字。
“你……”她刚要开口,却见他又拿出一只锦囊,是刚刚求来的,其中有保平安的符咒。
她一愣,仿佛梦回当年的庙会,她在人群中瞥见的那个戴狼面具的黑衣少年。
他道,“这是为我们求的。”
她回过神,拿过锦囊,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张夫妻和合符。一般寓意都是若有矛盾便轻易化解,夫妻情投意合且永不分离。
可这世间最缺乏的东西,就叫作永恒。
“这倒是……挺好的寓意。”其实只要他一切平安,无灾无难,她不会再奢求别的。因为她向来不相信永恒的东西,包括传闻中的自己。
可能世人太渴望永恒能够成真,才会如此期盼她是长生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当年她扔掉那只与明月心一样的香囊,如今他还了自己这样一只塞了和合符的香囊来。
难道他也盼着与她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这样的人间事吗。
在人群中,她忽然转身抱住了他,其实她很少主动去抱他。
原来他真的认真地将从前不圆满的每件事记在心上,然后一一为它们画上圆满的符号,他在想方设法地弥补曾经的遗憾。
这便是被人爱的感觉吗。
或许,曾经他所做错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所受的教育中,并无人教他爱一个人是不能机关算尽的。
“我感受你的心意了,不用在乎过去那些事,于我而言,过去只是过去,而我要的不多,我只在乎现在这一秒,你是爱我的,就足够了,我亦不需要你艰辛承诺,在你天授之后会永远记住我。若是忘了便忘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是,无论你记着我,还是忘了我,你自己都要平安顺遂快乐,这就足够。”她说了很长的一句话,头埋在他的怀中。
却不曾见他发红的眼眶和苍白了几分的唇。
她有时太过自由,像风一样,似乎任何人都难以束缚住她的心,包括得失,可他爱这样自由的她。
毕竟她生在名为张墨白的金丝笼里,可看起来却像比张家的任何人都要自由。
难免有时,他所行之事,状似折断她的双翼才能留住她。
但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可正在这时,天意弄人,耳边传来一人匆忙的脚步声,带着跋涉的喘息。
“张小姐,新年好,可否借一步说话。”
抬眼,是二月红披着一件暗红大氅,眉目间尽是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