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地道:“不休师傅说了,那地道,通到了敬国寺的旧厢房,连着后山。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往后远走高飞,再不管这些烦心事。娘娘,我存了些银两,都兑成票子放在这。待咱们出去了,您想喝酒就喝酒,想胡闹就胡闹,自自在在、痛痛快快地活一回。”
杨九娘摇头,小声道:“你和不休师傅如何传的信?尽早给他捎个消息,让他捂紧了嘴,千万不要再提这密道的事,免得惹祸上身。咱们要走,就大大方方走,让他们看着,不要牵连了无辜。”
酿子又惊又奇,但在她心里,杨九娘从来都是神祇一样的存在,因此深信不疑,点头道:“那天娘娘突然倒下,被急送回宫。皇上以查案为名,将宫里的人尽数带走,全挨了板子。小醉姑娘保了我,留我下来伺候。但我出不去,是丽嫔娘娘帮了忙,她也求助无门,被关在寺里时放手一搏,装疯闹起来。万幸凑巧让心善的不休师傅碰上了,他敬佩您的为人,愿意帮忙,因此通过密道找来这。先前我也怕,但不休师傅用针帮娘娘去了大半的毒,那天夜里,放出来的血,全是黑的。若没有他,只怕……”
这毒药分明是要置杨九娘于死地的,为什么狗皇帝现在又要好声好气哄,是图着杨九娘这,还有什么东西没弄到手吗?
杨九娘抬手,引她到床上坐着,感激地道:“难为你们了,多谢。”
天渐渐暗下去,依旧没有灯油,也找不出蜡烛。
杨九娘交代酿子去寻了第二处暗格,找出来两颗明珠。明珠只能发出淡淡的光晕,能勉强照亮面前这一处。
这也够了,横竖除了等,无事可做。酿子期盼地踱来走去,但大夫一直没来,先等来的是仓惶的小醉。
小醉急急地道:“娘娘,快,已经打点好了。你服了那丸药,我们即刻就走。”
杨九娘笑道:“先过来坐坐吧,我还要等个人。”
小醉爬到床上挨着她坐下,她安静了一小会,又开始焦急,絮絮叨叨地说着:“娘娘,姐姐做错了事,如今……横竖她也恕了罪,娘娘,您能不能忘了她所为?母亲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她一生郁郁不得志,对我们十分严苛。姐姐也是……”
杨九娘伸手,将离她最近的都承盘拖过来,取了小碟子里的药丸和明珠,让它们停在手心,一起送到小醉面前。她问:“这解药,你是从哪弄来的?”
小醉垂首,小声答道:“我偷听了姐姐和药师的话,趁她不在,偷偷拿的。娘娘放心,这解药千真万确,当时我听得清清楚楚,亲眼看她藏的。”
杨九娘收回手,捏了它,送进嘴里。
小醉问:“娘娘,要不要砌些茶来?”
杨九娘含含糊糊道:“怕是……没……有。”
这是怎么了,明明刚才还是好好的。这药果然有问题!陈伊焦急,又恨起刚原谅的这个来。
酿子从外间进来,愁道:“我去门口看了几回,马上就二更了,还不见有人来。”
小醉抢先道:“说不得是被缠住了,酿子,你带着我的牌子,去外头迎一迎。”
酿子从前一直跟着她行事,又确定了她是忠非奸,见娘娘没有出声反对,便听话地上前接了牌子,去外面哨探。
杨九娘没再出声,小醉从怀里摸出一个嗅瓶,凑到杨九娘鼻尖晃了晃,再柔声诱哄:“娘娘,我们这就要走了,往后再不回宫。您仔细想想,我们还要带些什么上路。我预备了些银票,财物就不必了,只带那些要紧的东西吧。”
杨九娘呆呆地应了一个“哦”,那嗅瓶再晃上两圈,小醉接着哄:“咱们只带最要紧的,能保命的。马车就要来了,我们早些收拾吧。”
“好,你去那……山水屏……底座下拿,最要紧的东西,都在那。”
小醉连忙下床去了,很快传来她的痛呼。杨九娘没有动作,始终安安静静的。酿子扶着小醉进来,心疼道:“好好的屏风,突然就倒了,砸伤了小醉姐姐。娘娘,一会让大夫顺道给她瞧瞧有没有伤着。”
杨九娘笑道:“你放心,你小醉姐姐这身上的伤,不碍事。”
小醉软倒在地,捂脸痛哭,并不求情。
杨九娘再笑,淡淡地道:“那针,只是让你麻痹这一会子,不会怎么你。你也不必来请罪那一套,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以为我交了东西,他就会善待我,我还能留下,当个尊贵的娘娘,这宫里从此太太平平。”
小醉猛地抬头,淡淡的珠光中,她脸上的欣喜一览无余。
杨九娘摇头,叹道:“你没有害我之心,我也不会再爱你了。我与你们的情分,都到此为止。你放心,我这辈子,不恨人。有过仇,有过怨,能报的,当即就报了。不能报的,我便将它忘了。我这一生,才过了这一难,又来了下一关,它们推着我疾步向前,我没有时间去记恨过往,也从不回头找事。”
她再看一眼地上那个哭得不能自已的小姑娘,柔声道:“走吧,他要来了,我要走了,你留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