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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言福不得不感叹,古人这见君行跪礼的礼仪也有二三可说的优点,譬如,无论脸上表情如何,互看不见。
“陛下正值鼎盛之年,总揽英雄,驱使群贤,不输秦皇汉武。”言福掷地有声的说着,随后话音一转,“而臣不及弱冠,年岁尚小,远达不到陛下期许!臣愧对陛下!”
皇帝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剑柄,就见锃亮的剑身,将烛光返照到御书房南边的一个角落上。
他叹了口气:“缺磨炼啊!”
他看了眼那块映在墙上的光斑,随即从言福身边掠过,走到窗前,将窗户一扇一扇推开,屋中顿时明亮起来:“你和浙州有缘,再跑一趟浙州吧。”
“是。”言福乖顺应下,又问,“那臣以何身份去?”
“浙州加急传回消息,刚赴任的桐庐县县令,到任两日,心梗猝死。这一时也找不到添补的人。”皇帝眯眼眺望着远处的天际,“你就去桐庐,暂代县令吧。为了行事方便,再给你个巡按御史的身份。”
“臣领旨。”言福应声接旨。
“抗旨不尊,是要掉脑袋的。”
她将将领旨,皇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言福不得不抬头,看着皇帝将话又说了遍:“臣领旨。”
接着她又硬着头皮,说:“臣……能否求陛下三件事。”
皇帝:“说出来听听。”
言福紧张地抿了下唇,斟酌了下词句,说:“第一件,恳请陛下允臣重造户籍一份。第二件,对朝臣隐瞒臣去浙州一事,第三件,还请陛下允臣传太医替陛下处理一下伤口。”
语毕,御书房再次陷入安静,言福盯着皇帝的眉心,手则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掩偷偷地捏了下自己的大腿,强打起精神,恳求道:“还请陛下应允!”
皇帝侧身睨着言福,将言福的小动作揽入眼底,目光辗转被那双眼睛吸引,那双眼睛倒映着窗外明亮的光,熠熠生辉,像极了初见那人时,她的眼睛。
大齐皇太子肖父,这是每个见过太子殿下的人的共识。
连皇帝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故而对太子厌恶至极。
及至今日,他忽然发现,太子像其母,尤其是那双眼睛……
皇帝看着言福,眼中渐渐溢出慈爱的光来,他启唇吐出一个字:“允。”
得此一字,如获至宝,言福稍稍松了口气,起身走门口,唤来张友德让他速速去请太医来。张友德一听,瞄了眼里面,虽没说话,言福也会意了他要问什么。
言福:“伤着手了。速去。”
张友德一惊,忙吩咐人去太医署。
言福得此空调整了下情绪,随后打起精神来,准备应付里面的那位,毕竟还有一件事……
“昨日你去赵楼了?”
言福甫一关门,皇帝就问了出来,他边问边转动手腕,用力将剑掷入鞘中。
“是。”言福如实回答。
皇帝:“去那做什么?”
言福:“筹款。”
“筹款……筹款……”皇帝重复这个词,而后哂笑,“大齐皇太子府上竟凑不出十两,说出去谁人相信啊?”
这世间或许无人相信,但她这个经济情况眼前这个皇帝定然清楚。
毕竟太子府小到灶房烧火的粗吏都是皇帝安插在她身边的人。
言福在心里徘徊一番,决定搏一搏,她说:“陛下相信。”
“我是你的君父,自然相信你。”皇帝抬手指了指一旁的镂空花纹的红木凳子,“坐吧。”
闻言,言福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却也只能谢恩落座。
她屁股刚挨实凳子,就听皇帝问:“五千两,你筹到了多少?”
言福羞赧:“回陛下,臣府上银钱无几,五千两……实在凑不出。”
“你不是去赵楼筹款了吗?”皇帝语气温和,“想来京都第一楼的主事人定有搭上大齐皇太子这条船的意愿。”
言福:“陛下,臣去赵楼筹款,并非是为自己的五千两。”
“哦?”皇帝看了她一眼,“不是为自己,难不成是为了朕?”
“回陛下,臣说过愿为陛下,为大齐江山社稷,披肝沥胆,效臣区区之忠。”
言福不再避开皇帝的视线,将打了半日的腹稿,一一道出:“地方行事往往会观京都风向,如今京都百官皆解囊捐款,临近的几个州县也筹了不少,这消息不消三日,便会传到地方,而当地方得知消息,十之七八都会效仿。
“这便是榜样的力量!各州县官员的榜样是京都的官。京官和内廷的榜样是陛下您。那大齐商界是否可以立一榜样,地方豪绅是否也可扶一标杆?
“泱泱大齐,幅员辽阔,一方有难,自当八方支援。臣相信,大齐二万万人,同心协力,众志成城,定能安稳度过今年。”
皇帝听了她番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