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才回答:“不惨。”
我一顿,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下意识抬头,却没想到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我认了。”他说。
“……”我失笑,“这样可不行。”
“说起来,新婚第二天我就因公外出,还没来得及度蜜月,”我伸手解开了束缚,“下个月有空吗?我们去下吕泡温泉吧。”
坂口办事一如既往地靠谱,很快就帮我们预定好一间高档温泉房,还自带一个露天小温泉。
水汽缭绕,迷漫着硫磺的味道,滚烫的温泉水将疲惫洗涤,我趴在池边舒服地喟叹:“好想当草履虫。”
小田切敏郎无奈地瞥了我一眼:“草履虫不耐高温。”
“那就当能耐高温的草履虫。”
“……”
他干脆闭眼休息,不再和我争辩这个无聊的话题。
安静下来后只剩下簌簌风声,我翻身靠在池壁上,仰头看向天际边明亮的圆月,轻声感慨:“今晚的月色真美。”
我正想让小田切敏郎也看一看,却没曾想到正好看见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很明显颤动了一下。
我:?
困惑一闪而过,我很快就抛之脑后,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去看:“竹叶、圆月和灯笼,你看,像不像水墨画,好有意境哦。”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今晚的月色很美。”
我:??
奇奇怪怪的。
“莉枝。”
“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月色太美,隔着氤氲水汽,连带着他整个人都蒙上滤镜,眸子温和得像是被泉水打磨得没有半点棱角的鹅卵石。他垂眸笑了笑:“你还记得那次报复警察事件吗?”
我记得的。
虽然那时候已经解除误会,但我们依旧相看两厌,看对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偏生却总能因为各种机缘巧合见面。
那一天我在警视厅里与警视总监商谈公务,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一波警察着急忙慌地从我身旁跑过,勉强算是眼熟的双开门警官目暮十三大喊道:“小田切警视有危险!”
熟悉的姓氏让我立马竖起耳朵蹿过去偷听,这群警察咋咋呼呼的,大致意思是小田切敏郎的车上被人安装了炸/弹,只要车速低于80码就会爆炸。
啊这。
听起来就感觉他活不了啊。
以技术支援为理由,我非常熟练地抛下坂口窜进警车里。从繁华的市区一路追到了通向郊外的高架桥,小田切敏郎的车在前面开,一群警车在后面哔卟哔卟地追。我扒拉在车门边,估摸着双方的距离,做好随时跳车救人的准备。
目暮十三试了一路,好不容易拨通了对方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直接劈头盖脸把他骂了一顿。
小田切敏郎骂他们在高架桥上追逐,质问他们有没有想过会造成多严重的交通事故,导致多少伤亡,痛斥他们不顾人民群众的安危,把警校里的誓言完全抛之脑后。
总而言之,要多凶有多凶,看着被骂得狗血淋头的警察们,我还在内心感慨他们的职场环境也很恶劣,撇了撇嘴角寻思这人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事情。
目暮十三没敢应话,但更不敢听从对方的命令就此撤退,畏畏缩缩地想解释:“小田切警视,但是——”
“糟了!”开车的警察突然一声惊呼,“前面是堵车。”
远远看过去,前方是一片红色的灯海。
我的眉心一跳,正准备说话,手机那边传来对方沉稳坚定的声音:“对方的目标是我,你们去逮捕犯人,这里我会处理。”
他仿佛下定了决心。
至于是什么决心,又怎么个处理法,我还没来得及弄懂,前方车辆猛地一转,直接冲破护栏坠入海里。
我:!!!卧槽!
你他妈跳车就跳车,提前知会一声行不?!
情况紧急,我也顾不上这么多,直接踩着栏杆飞扑过去,紧紧扒拉在车头。
耳边只剩下呼哨风声,失重感将我包裹,隔着一扇挡风玻璃,我看到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我当时想啊,这人肯定是个短命鬼,也不知道是哪位可怜的小姐会这么惨和他结婚。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和他结婚的那个人会是我。
“当然记得,”我低声笑道,“所以呢?这算不算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救了你,你与我结婚来报答我。”
“不是报答,是因为——”剩余的话湮灭在他缱绻缠绵的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