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糟糕的文字里,也在等着某些字眼,到个没人的地方,声讨一个近乎陌生的名字,造成一次物种灭绝,万物熄灭,以致重逢之日,既是金戈铁马,也装得下沧海桑田!
-隔壁班的Z先森
正值冬日,汇川这座城市里灌满了八两清风,新芽山上的冻土,每一寸都带着刺骨寒风,几代农人在这里播种,在已过封冻期的黄土里厚植下高粱与烤烟,来年春风再上树梢,把途径农人的贫穷和衰老,一一丢掉。
房间里空荡荡,胸口还残留着阵痛,时钟摆动铃响了声,我知道我活了过来,却又在扭头看见抽屉上那封手写信时,气软差点没又死过去。
我知道,我醒过来意味着什么,侧目的床榻上空无一人。
濒死的我记起了黄泉老人说的秘法:以心血为引,六魂为冶,七魄淬炼,让穿越时空的人可以拥有一次幡悟的机会,而这个机会指代的,是生命……
所以,周思远以命换命,把我从鬼门关捞了回来。
关于那个淹没了我半生情感的人,此时也算得上是可以称赞的心事。
折纸的声音像极了我的懊悔在申诉,细细读来,往日的情绪不断疯长,信笺中,你笔下每一件小事的磨砺与洗礼让我几度感慨,你文字中关于遗憾的触目惊心,每每读来潸然泪下,我和你之间竟有那么多无法释怀的事,都藏在了没人听的对白里。
我想了很多,我只记得客车颠簸了几下后便垂直的跌落山崖,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人在面临死亡时,大脑将会回顾你这一生,而你临终前所见到的,一定是这一生,最难以割舍的。
也只有在面临死亡的时刻,我才会那么诚恳的认为我是喜欢你的,那个我曾摒弃到不愿承认的事实,无一不在此刻拍响我的脸。
当电影关于重逢戏码出现在我身上时,我竟一时间毫无准备,我不知是否该选择面对还是继续逃避,那样糟糕的故事里,我竟然选择了让我恶心的角色,所以,我有必要亲自去改写,最重要的是,牢牢的抓住他。
不管是我病弱时的意识也好、或是周思远的执念也罢,也都变相的给了我足以与过去和解的契机。
手中的信笺被我捏皱,落款是Z先森,我不由分说的哭了出来,这是一份绝笔信,信的开头展信佳言,信的末尾字字诛心。
而他,死在了我最想嫁给他的季节,当我目睹了他写给我的所有信件,刚好是他喜欢我的2555天,一下子,心上阴冷的有了哀伤的痕迹,他这一生,为我淋过的雨,都凄凉;每一阵为我吹过的冷风,都在为他呜咽。
而我,也死在了最爱他的路上,那个山崖陡峭的偏远小镇,那个书卷少年屈身的山野,竟成了埋葬我的最后一揣黄土。
或许是身边的人都在谈着不算真诚的恋爱,就拿欧阳梓薇来说,我还是很敬佩她对于爱情的容忍,男朋友接二连三的出轨,她都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这在我看来,蠢到没边,因为理智告诉我。背叛不应该被原谅。
可就是她越发这样,我对周思远的怀念就会愈加猛烈,我本不想这样去做,哪怕我知道他是为了我考入这个距离他家乡一百多公里的城市,可我就是不敢去面对这样的事实。
我首先考虑的,是我值得他这样去做吗?
就算值得,我怎么可能遇得到呢!
我自诩没什么值得他青睐的优点,所以长时间怀疑这是一场梦,而他只是来这走走过场,然后烟消云散。
可我忽略了,因为他来到了我身边,人间才是人间,所以,生命才是一张任其喧闹的纸,被他的热情泼毫挥墨。
总会想起毕业后的日子,我也偶然的惬意起来,我慢慢喜欢上了一个人的日子,坐在咖啡馆里,听着慢悠悠的音乐,闭目想象着自己这二十二岁的人生旅程,突感失去了很多,却又荣获许多,天的颜色降下来,我知道,是周思远的那份遗憾把我的前半生装填的饱满起来。
也不知那天是什么日子,当我从清华中学出来时见到了江沁荫一面,她与之前判若两人,全然忘记了我,也忘记那个曾经让她爱的死去活来的周思远。
她像是一个我从未见识过的人,偏爱长发的她这刻留起了干练的短发,我想,她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也绝对接受不了周思远心里一直有我吧!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挺坏的,可感情的事向来不能两全,我走到她的身边,余光交汇,彼此竟也无言。
2022年的除夕夜,公司久违的提前放了假,看着乱糟糟房间,心情一下子变得冷郁,想来我也很久没有打扫卫生了,这才决定收拾一番,于是就发现23岁时他送的礼物,在种种过去的漩涡里,尤还记得就在昨天,他说过他24岁时最想结婚,也一直有个想娶的女孩,那时,我能感受到,如果我愿意的话,他可以随时娶我。
当那套流光溢美的婚纱静静的叠放在箱子里时,记忆刺痛了我脑海,从天南海北的潮头涌来,我失声痛哭,重重的的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