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一哽,没有选她?那褚伯恭也没有选他这个皇帝吗?
那么,他选的是谁?长沙王??他之前与陈帝大谈前程的时候是何等得纵横意气,他为何要选别人?
他们不是老乡吗,他们才最应该一起辅助不是吗?
她想到大牢里那场对话——
“我们一起!”
“你实现不了。”
“我是太子!”
“你实现不了,你知道,你知道!”
他笃定的神色依然在眼前。他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她的性情、年纪或者……因为她的性别?
不可能,自她出生,除了太医,知道她性别的人都被杀了。他怎么可能知道。
忽然,她神色一变,想起一年前生病,他给她诊过脉,事后他说自己就是瞎来,不通医术……
“知道为何不选你吗?”陈帝示意宫人全部退去。
“因为……我是女身?”
陈帝冷冷道:“身为臣子,他有贰心,身为太傅,他不知教导储君,身为你的朋友,他背弃了你,而你!为了一个贰臣,忤逆你的父皇,还妄想将他放走……”
她抬眸,“何来放走?儿臣不解。”
“不错,不错,这倒是个好的开始,叫朕听听,褚伯恭该杀吗?”
他带着某种看透,眸光精敏得望进她眼底,她唇颤抖了一下,说不出该杀的话。
陈帝按着她的脑袋,轻声道:“至高之位,何来朋友?大权若不紧握手中,那么,仁慈就会成为外强中干的矫饰!”
“父皇已经大权在握了!”
“那么你呢?朕没了,你能大权在握吗?”他紧追不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她一急,道:“父皇万寿无疆。”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湿漉急切,“何来万寿无疆?古来帝王哪一个万寿无疆了。”
“父皇年轻力壮。”
陈帝松了手,眼中满是晦涩,“老虎的衰弱会叫他身边的觊觎者率先发现,否则他不会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就开始筹谋依附其余人。”
陈昭眼中闪过不可思议,满是担忧,“父皇,父皇身子哪里不舒坦?”
“老了。”
“父皇四十还不到!”
“是啊,四十还不到。”陈帝一笑,道:“周国虎视眈眈,我陈国后继乏人,难料将来。”他眼中溢满了浓重无解的忧愁。
也许他不应该将希望放在眼前这个孩子身上,她毕竟只是个女子。
“罢了,朕不该强求。”陈帝眼神忽然变得冷酷,为了陈国,他应该要当机立断,不一定非要是他自己的骨肉。
“如何大权在握?”
陈帝瞧她一眼,倦怠道:“罢了,回去吧。”
陈昭鼓起的勇气在他鄙夷的眼神中消失了,本来还想着说不准可以试试呢?不过也好,彻底失望也能叫她松口气,她真的只想苟一苟,褚伯恭那么有抱负,说噶就噶。
她垂头丧气地走到门口,回头,见他揉着太阳穴,满是疲倦。
“父皇,那要怎么才能大权在握?”她忍不住问了一遍。
“你没有争夺天下的心,能活着就不错了。”他淡淡道。
“做不到是一回事,知不知道是另一回事。”
陈帝轻笑一声,瞧了她一眼,“走吧。”